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詞文賦樣樣精通。加上她天資巧慧,容貌娟娟,十五歲豔織初張時,就名冠秦淮。所居釣魚巷每日是車馬駢溢、絡繹不絕,門館如市、宴無虛席。
董小宛雖是風塵中人,但性如鐵火金石,質似冰壺玉月。對於那些玉箸舉饌、金爐飄香的家門權貴、尋花問柳的紈褲子弟們心生厭惡,莫不報以冷眼奚落。
然而對當時聚匯南京,講學談經、主持清議、藏否人物、評議朝政、憤世憂國、傲嘯文壇的“復社”名流文士,卻態度截然不同。董小宛常與他們一起品茗清談、評文論畫、溫酒吟詩、填詞譜曲,可謂是無所抱泥,盡得其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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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禎十二年(公元一六三九年),宵佳節。
夜幕剛落,南京內已是鑼鼓喧天,華燈齊放;秦淮兩岸,河亭畫樓,彩燈高懸、朱欄曲檻,繡簾半卷、紅袖飄香,笙歌伴宴。
秦淮河上,燈船花艇首尾相接,絲竹弦管騰騰如沸,水火激財洩影流光;南京城內,大街小巷、松枝竹葉,結棚張燈,光怪陸離,爭奇鬥豔,令人目不暇接。更有那叫賣百葉千絲、雜碎熟切、燈圓油錘、梅子山楂的小販,挑擔提籃、穿街走巷,吆喝叫賣聲聲不絕於耳。
董小宛生性淡泊,厭惡喧囂,這一日託病謝客在家。她倚窗對月,不由吟起辛棄疾中的詞句,當唸到“蛾兒雪柳黃金縷,笑語盈盈暗香去”時,頓生寂寞之感,一時愁緒萬千、淚如雨下。
她鋪開一張玉葉紙在書案上,提起一管紫竹羊毫,在一方鱔魚黃鳳池靈巖硯上,醮上香墨寫下七律詩一首:“火樹銀花三五夜,盤龍堆鳳玉燭紅;蘭棉輕搖秦淮月,紫氣煙籠鐘山峰。明鏡懸天猶有暈,幽蘭雖香不禁風;斷梗飄蓬無歸路,天涯芳草何處逢?”
悠悠一聲長嘆,剛剛放下筆來,母親陳大娘跑上樓來,說媚香樓李大娘有請。
這個李大娘不是別人,正是秦淮河龍門街舊院,人稱“舊院二李”的李真麗。她雖是行戶出身,卻生性豪 ,崇尚名節,不重金錢,喜與復社人士來往。“金陵八絕”中與侯朝宗相愛的李香,就是她的養女。
董小宛聽到李大娘相邀,所宴請的客人又是名震一時的復社領袖,張天如老爺和一班熟識的朋友,又有卞玉京等要好姐妹作陪,於是帶著使女惜惜,押了錦緞琴盒,乘轎而去。
媚香樓座落在風光綺麗的秦淮河畔,前門臨街、後廳臨河,元宵之夜花樓河廳一片燈光煙火輝煌。雕鏤精細、陳設雅緻的花樓河廳,朝外擺著一張紫擅長條 ,正中放著一隻博山鏤山鏤雕香爐,飄起縷縷輕煙;兩邊各擺著一隻青瓷雙蝦瓶,分插著一束玉蝶梅花和紫煙芍藥。
在條石當中壁上掛了一幅北宋和尚惠崇畫的《春江曉景圖》,上面有蘇軾的題詩:“竹林桃花三兩枝,春江水暖鴨先知;簍篙滿地蘆芽短,正是河豚欲上時。”
兩旁寫著一副對聯:“松風吹桃雨,竹韻伴蘭香”,是董其昌的手筆。
張天如、陳定生、方密之、侯朝宗幾位正坐在紫藤太師椅上,品著玉芽香茶,忽報董小宛來到。張天如人聞其名,未見其面。聽說她來到,不由份外注視著她。
隨著珠簾一陣擺動,進來一位女子。只見她面如桃腮,眼如秋水、發如堆雲,齒如編貝,上披團花纏枝蘇繡披風,下著灑金柚絲網邊羅裙,宮腰 ,蓮步輕移來到張天如面前,道了萬福,說道:“讓老爺久等了,實在不該。”
張天如道:“久聞佳名,此次歸家路過,得以一睹芳容,具是名不虛傳。”
小宛嬌羞地說道:“廁身平康,無善可譽。老爺言重,確實難當。”又一一向三位公子寒喧行禮。
李大娘見眾人到齊,連忙擺開席面,剛好十人圍成一團,先置上冰盤;酒過數巡,又相繼遞上琥珀油雞、水晶白鴨、蝴蝶海參、松鼠桂魚、雪花蝦球、翡翠魚圓等熱菜。
張天如面對滿桌時菜佳餚,談起當前外有強敵,內有戰亂的危亡局勢,及江南內地紙醉金迷、醉生夢死的混沌生活,不由得感慨萬分,他勉勵在座復社人士在國家危之時應切記:“一定要敦忠信,尚氣節,繼承東林餘烈,以天下為己任,盡力以赴,不辱身後之名!”又說:“功名是效忠之途,氣節為立身之本。”這番慷慨陳詞,引得滿桌長吁短嘆。
董小宛、李香聽了他們對國事的議論,更加增添了對復社志士的敬仰。李大娘見張天如等沉浸於憂國憂時之中,菜也不吃,酒也不飲,未免有點掃興,連忙打著招呼:“張老爺,各位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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