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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當時的“安阜園”裡,有花木千種,而且不少是花中極品。如有“神女花”
,花株類似芙容,一天內能變換數種顏色,子丑時為白色,寅卯時為綠色,辰己時為紅色,申酉時為橙色,戌亥時變為紫色;每年春天開花,花期長達數十天,然後才慢慢雕謝。
園中珍寶器玩,可說是琳琅滿目,例如:有一大理石堂屏,高達六尺左右,屏上花紋畫面,有些酷似山水木石,渾然天成,很像元代名畫家倪鑽的手筆。據說這堂屏曾派專使前往大理石場,強迫石巨村所有石工,花了近三年的時間,才從蒼山裡選出來的。單單為了打磨石面,又徵用了全雲南最上好的工人,受盡無數折騰,才琢磨成屏。為此後人有詩寫道:“匠工十指淋漓血,血侵石骨成丹青。”
“安阜園”中挖有觀賞水池,波平如鏡,清澈見底。池旁有珠廉繡幕的畫樓,相傳就是陳圓圓梳妝檯。
此時的吳三桂,像夫差得了西施一樣,擁著陳圓圓過花天酒地的生活,終日迷戀於“天邊春色來天地”、“越女如花看不足”的日子。
可是,陳圓圓卻開始“夢醒繁華鏡裡花”,看破了紅塵。因為她越來越認定現今的吳三桂,已非往昔了;她也知道吳三桂有竊國為君的野心。而陳圓圓最不願看到的就是“兵災戰禍”。所以,儘管吳三桂有意要冊封陳圓圓為正妃,都被她拒絕了。
果然,在康熙十二年(一六七三年),吳三桂聯合平南王尚可喜、靖南王耿繼茂,三人聯手,打著“反清復明”的大旗,並自封為“天下都招討兵馬大元帥”,點燃了反清的戰火。
正當吳三桂在興頭上準備大幹一場時,不想卻有人出來兜頭給他澆了一瓢冷水。這人正是陳圓圓。陳圓圓知道此事便藉機向吳三桂道:“妾本是蘇州歌妓而已,如今做了王爺的妃子。侍候大王也已有二、三十年了,已是榮華富貴到頭了。我害怕從此長奢侈華麗下去。會遭到老天的懲罰”
吳三桂聽到此處也吃了一驚,不由問道:“你怎麼說出這種話來!”
陳圓圓看了吳三桂一眼,緩緩地說:“請求王爺賜我一間淨室,我願意身披袈裟,吃素修齋,終享天年。”
這個請求可急壞了吳三桂:“我正想到起義推倒清朝,面南為帝,那時你也貴不可言,怎麼你卻起了如此的想法!”
陳圓圓搖搖頭道:“從古至今,多少人為了爭帝稱王,擾得百姓不得安寧,待到當了皇帝,又為了保住帝位費盡心思,有何樂趣可言?”
陳圓圓略為停頓,又說道:“我幼年時,自以為容貌美麗,也曾有過非分之想。如今當了王爺次妃子,反而覺得那想法俗不可耐了。我看,王爺多為自己著想,不如交出兵權,你我相偕隱沒林下,像 蠡和西施那樣泛舟於五湖,那該有多快樂?人生在世,不過區區數十年,何苦再開戰端,稱王稱霸,爭城奪地,致使百姓生靈又要遭受塗炭呢?”
吳三桂靜靜的聽了,也覺得圓圓此說法很有些道理,可是口裡卻說:“這是你們婦人之見!”又想到自己現在已是騎虎難下了,只好硬著頭皮說:“大丈夫不能流芳百世,也要遺臭萬年!”
陳圓圓聽吳三桂說出這等話來,心知事情已無挽回餘地,不免嘆息一聲,垂下淚來。第二天早晨,陳圓圓又向吳三桂重申要求,執意要去淨室。吳三桂一再的挽留,她無比傷感地說:“為時已晚矣!時光易逝,這些年來我經歷了多少苦難和折磨,我已有所頓悟了,一切看透了,你已不是當年的吳總兵,我也不是年輕時的陳圓圓了。我再也不想回去,北國的風光也已不再使我留戀,我將留在這清冷的蓮花池畔,守著青燈黃卷,了此殘生”
話還未了,夏相國進來報告:“王爺,將領土卒都已集合在校場恭聽您的訓示。”夕陽西下,時近黃昏,在淒涼尖利的號角聲中,吳三桂也無暇細思想,只好默許陳圓圓的要求,拖著遲緩的步伐,走向校場去。
陳圓圓也懷著莫可名狀的心情立即移居宏覺寺,跟從王林禪師,正式做了尼姑,改名“寂靜”,號“玉庵”,誦經唸佛,日夜不輒,再也不去理會那吳三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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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對付吳三桂,康熙皇帝親身坐鎮北京平叛。後來乾脆將在京的吳三桂的兒子吳應熊和吳三桂的孫子吳世霖一起處了死刑。
康熙十七年(一六七八年)三月,吳三桂在衡州祭告天地。自稱皇帝,攻元昭武,稱衡州即今天的湖南衡陽市為定天府;八月,就一命鳴呼,時年六十七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