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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沒到雷雨,老毛病犯起來時好時壞,逢見電閃雷鳴,更要變本加厲地高燒不退、胡話連連。
這樣頹然老去的帝王,卻彷彿迅速地成長為一代明君。
三年免賦、修郊祀、封私幣、吏治清明、從諫如流、改兵制,更是多年如一為邊關提供大量糧草軍備。
與此相對的,統領三軍的喬雲飛亦是不負眾望,一改魏建朝以來被動防守的局面,於永昌十六年、十七年,年年大軍向封泰推進百里,而封泰即將亡國的說法更是人盡皆知、傳遍百姓。
為此封泰也曾花費重金買通魏都朝臣,向李熙進言喬雲飛功高震主之危;而不少位高權重的老文臣,也自動自發為此百般擔憂、數度進言。在他們看來,喬雲飛與昔日喬妃乃兄妹,算是外戚;雖則喬妃已逝,但皇子還在、外戚手握大權卻是不吉之兆。
這種進言,每一次都要引發李熙的大怒。天子一面咳嗽著一面掀翻筆墨紙硯及一疊疊堆如山高的奏章,末了卻還要收拾收拾、將這一切歸復原樣、好言好語安慰忠心耿耿的大臣們:
“喬雲飛赤心報國、棄安榮富貴而願居於邊塞苦貧之地,殫誠竭慮、身先士卒;朕償於昔年親征之時與之知交,朕知之甚深,其丹心赤忱,焉能以三人成虎、莫須有之罪強加其身?”
硃批一過,李熙便又開始恍惚所思。
誰能知道,一枕邯鄲之後,若妃及皇子,甚至是永翊,早已不在天子身畔?
當夜又是雷雨交加,“吭、吭、吭”地,燭臺前埋頭文書的皇帝偶一抬頭,忽而眼生幻象:
那人半羞半赧,半是滿目的關心:
“皇上,夜深露重,可別傷了身子才好。這奏摺每日裡批閱不完,也不急於一時。不若”一頓間已是面紅過耳,言辭更是低若蚊音:“皇上”
李熙立時站起來,一撲時那處卻是空的。
“!當!”
“皇上!”
第二日上,李熙仍舊臥病不起,卻於高燒不退中下了私旨:
“德順,朕命爾即刻親往玉門一趟。為朕、為朕,為朕看看雲飛可好。為朕看看永翔、永翊。”
“皇上!奴才一輩子伺候左右,如今皇上龍體欠安,奴才實在是放心不下。”
“咳咳、咳咳朕日思夜想,實在是思念深重。德順,爾就代朕走這一趟。對了,”李熙顫悠悠起身,斜指書桌上一隻精緻的小匣子,“這個也帶過去。”
他撫了撫湧起腥甜的口,一口氣緩過來時,又道:“私下看看,回來一五一十的稟報。多代朕看看他,呆到年後再回來。朕也知道他不願意見朕,面子上,爾便說朕感念大面將軍及邊塞將士們多年苦勞,特追賜物資糧草及禦寒冬衣、美酒等物。具體分寸,爾知道的?”
“是!皇上放心,奴才一定好好辦妥!”
是了,而今喬雲飛已非昔日阿蒙,不僅用兵謀略老道、沈穩貴重,更是威名赫赫,傳遍整個大魏及封泰等鄰國。
由於喬雲飛作戰時時常帶一隻猙獰面具遮掩俊秀容顏,故而又被人稱作“大面將軍”。
鴻鵠展翅,如今哪裡是當年金絲雀的模樣?
德順心中又痛又悲的嘆了口氣,即刻退下去準備了。
一個人孤臥於榻的李熙不由得嘆了口氣。
三年倏忽即過,對於他來說卻度日如年。
不知那兩個孩兒長成了什麼模樣?他們認生,如今可還認得出自己?
國中無嗣,乃大患也。
只是憶起當初,哪裡敢去騷擾喬雲飛?
數年間喬雲飛上奏極少,李熙往往思其所思、想起所想,把能辦的不能辦的都給辦妥了,不僅僅是軍政、後勤、糧草、朝勢,此刻思來卻頗為後悔,得到他的訊息反而益發少得可憐。
這邊廂李熙心痛難熬,那邊廂有人也是傷病難忍。
此人便是昔日的劉公公、劉昌。
當日合歡宮內一干人等皆盡身重劇毒,卻偏獨他一人苟延殘喘。
初時倒是以為乃太醫之功,後來病得久了,這才知原來他所中的毒,本就跟其他人不一樣。
這毒早中晚每日各發一次,發毒時渾身劇痛有若骨碎,劉昌這一把老骨頭全靠著每日捆著自己才能熬過不自盡的念頭。
李熙因著往事更是提都不提起他來,更別說見上一面。宮中人慣來踩低就高,太醫們見皇帝醒後如此,自然再也不會上心醫治。是故劉昌三年來就這樣一日日的熬著老命,所幸與皇帝身邊兒的首領宦官德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