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刻意冷著心腸,讓所有感官處於麻木狀態,他會因對血腥氣的極度不適而嘔吐不止。之前,他吐過,那粘絲半透明液體,還有暗綠色的稠液,讓他有種自己已經成了死體的感覺。三界空間何其廣大,可真正能容納他的,卻是她治下的這片竹林。裡面有她用過的東西,有她的氣息存在。他不願讓絲毫血腥氣沾染了這片竹林。
每天沐血歸來,他都必然在這個清潭中洗淨身子,再赤身走回林中竹屋換回潔淨衣物。
泉水淙淙,兩人間只有風過梢頭的寂寞聲響。可他胸腔裡的心臟,卻失了控制般狂跳得越來越快。她靜靜立於水邊,姿勢與在天宮時沒有什麼變化。白衣有稍許入水,空氣攸響,她向他丟來一物。以為會是奪命之物,他唇邊悽然一笑,背身,將身體要害位置對準那物。如果是她要奪他的性命,那他會很爽快的給她。
不料,近身襲來的,卻是一罈桃花酒。
“這是去年生辰會,專門給你留下的。”素女聲音沒有一點起伏,卻有似有若無的愁緒一飄而過。
“謝謝。”他意外,反手一抄,將酒接住,運起內力一震,陶泥封的瓶塞飛出老遠,他仰脖,冽亮酒線暢快入喉。一起沉下肚的,還有那被毀滅神控體後,生不如死的痛苦。她也在旁邊一塊山石上坐下,兩人無聲對飲。梅花酒氣息沒一會就飄滿整個竹林上空。這時死在他手下的三界生靈已有上萬,本以為再次重見,只有敵我相對,沒料,今朝還能把酒對飲。
酒,是個很微妙的東西。高興、悲愁皆可。酒香散發的同時,很多沒有平時不能說出口的話,皆能一一暢快出口。唯一不好的,就是一個人的時候,切忌不可飲酒,否則會越飲越沉溺。自摒棄冥王身份,公然披上毀滅神的外衣,玄逸風就再也沒如那日那般暢快飲酒。素女今日給他的酒與往日有些微不同,喝入後,腹部如有熾炭烘烤,冰冷的身體終算有了以前的熱度。
那日一罈酒下肚,整潭水因他體溫而冒出薄薄白霧,他雙目熾紅看向她,說了很多事後連他自己也想不起的話來。事後保留的零殘記憶片段,一幅是素女對著他微笑,那樣的笑容是他在她臉上第一次看見,那笑容裡,有少許溫柔,更多的,是悲慈憐憫。另一幅,則是自己赤著身子飛身上岸,將素女打橫抱起。那刻,她很柔順,在他懷裡服貼靠著。
後面三天,有了她的相伴,他第一次整日整夜在竹林裡逗留。而以往的每個白日,他都必然陷身無休無止的廝殺。
與以前天界相伴的日子不同,這三天,她為他做飯、洗衣,整理屋子。他一直未忘,初踏入竹屋,看見很多以前用過,連自己都已遺忘了的東西時,她眼睛驀然睜大的驚然表情。隨後,那驚然化開,溫柔如水,在她身上轉瞬即逝。
雖是極短瞬的一刻,但他也很滿足。她看來,對他並非無感。
那三日,是他活了十萬年來,最為快樂的一段日子。
但對素女而言,那卻是她有生以來,最來難過,最為煎熬的三天。
此時,三界於毀滅神,並非全無抵抗,仙靈們以自己性命和靈器為代價,一一試驗究竟什麼東西才能將具有強大身體自我修復能力的毀滅神殺死。百花坳一戰,看似以玄逸風落敗告終,但實際卻是玉帝以變相方式喚起玄逸風的警覺意識,縱使有毀滅神附體,但要以他一人的力量,和三界對抗,終是不可能。那晚,玄逸風躺在清竹居,身上汙血粘連成團,他卻沒有一點氣力清洗。從百花坳返回竹林,一路已耗盡他所有氣力。
摸著胸前拳頭大小的黑洞,玄逸風悽然而笑,本以為至死也逃不脫一生孤悽的命運,沒料,窗外一陣風響,一個仙靈落在他院中。
那是第一個受到毀滅神感知並應召喚自動送上門來的神食,神食與毀滅神氣息相通,以致對方透過竹林時,玄逸風沒有一點警覺。對玉帝和素女的恨意,讓玄逸風不想坐以待斃。他主動出擊,找出潛藏四界的其它九位神食。這十個人,被吞噬前,都在四界有著顯赫身份,他們臨死前,絕決而又尊崇的眼神,又一次提示玄逸風,他現在不止是殺人,還開始吞噬魂靈。感應力量前所未有的飛速提升,玄逸內眼裡的嗜血殺意越來越濃,唇角的淒涼笑意也越來越盛。他,終是離冥王的身份越來越遠。
如果說百花坳,有那麼一刻,他確實被素女打動,打算拼卻滅了精元將尚未完形的毀滅神徹底封印,也要了卻自己唯一的心願。那麼現在,他是在自我逼迫走向絕路。十個神食者下肚,毀滅神徹底甦醒。那一刻,天走狂雲,地生颶風,一片天昏地暗中,不知多少生靈被毀滅神復甦神光掃蕩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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