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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面色平緩了下來,就連氣息亦是沉靜,惟有一雙眼睛,深瀚如海,靜靜的看著我,帶了點淺淡的悲哀,並不做聲。
我本就沒有打算迫他現在就回答,我明白他只是因為突如其來的家破人亡二感到茫然,連帶對我產生了過度的依戀,現如今他自己尚看不清的情感,總會隨著時間的流逝,隨著我的離開而還原,他自小就聰明,我並不擔心。
我看著他靜靜開口:“其實我也明白很難改變你的決定,但是我還是覺得,有些是情你應該知道。知道以後,如果你仍舊不肯放棄復仇,還是要讓自己揹著這個枷鎖過一輩子,我不會再攔你。”
我告訴他,母親曾經讓我盜取密函的事情,而我拒絕了。
我告訴他,那一場謀反並不是莫須有,是慕容家與太子府共同策劃的,只是事情敗露以後,南承冕為求自保將一切過失都推到了慕容一族身上。
我告訴他,我最後一次見灩兒時,她對我說的話。
我告訴他,桑慕卿的真實身份和蘇修緬的猜測,無論他信與不信。
我告訴他,不管他願不願意承認,他與灩兒的性命,其實南承曜都曾盡力保全過,還有灩兒那個流落在民間的孩子。
在我長長的講述當中,他一直沒有出聲,表情複雜難測,我不知道,他心裡是怎麼想的。
我看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輕聲開口:“你離開上京的時候我說過,我從來都沒有騙過你,現在不會,將來也不會。我風采所說的,或許你一時難以接受,但是我可以發誓,沒有半字虛言。現在,你還是堅持要興起這場戰事,讓萬千平民死傷離散,就為了你復仇的執念嗎?”
過了良久,他才再開口:“我承認,這場戰事是我一手謀劃挑起的,我當初並沒有想太多,為的只是——”
他的話語有些突兀的頓住,片刻之後才再開口,並沒有看我,只是以一種柔軟與堅定奇異的融合在一起的語氣開了口:“可是現在,這場戰事並不是我一個人的事情,整個齊越都在興全國之力而籌備,而我,也早已經不是南朝慕容瀲了,在南朝對我趕盡殺絕的時候,是齊越收留了我,在我走投無路的時候,是天戀願意許給我一個家,我答應過她,要用這天下來回報她。”
第124章
青荇在庭院中央,早早的焚好了香,見我們出來,興沖沖的笑道:“擇日不如撞日,就現在吧,好不好?清小姐要用哪把箏,青荇這就去抬去。”
瀲神色淡靜,提不起多大興致的樣子,青荇本也不見得有多想聽我彈箏,會這樣說,多半是為了他,可是如今見他這樣,不由得也是一愣。
我微微笑了下,對青荇道:“去吧,我們在這裡等著,就用你家少爺親手做的那把紫檀木箏吧。”
青荇眨巴著眼睛去看瀲的臉色,瀲卻只是極其緩慢的轉眸看我,眸光深靜而複雜,終究只是別開眼睛點了下頭,什麼話也沒說。
青荇將箏搬到亭中的時候,面色上是帶了幾分小心翼翼的神色的,他不知道出了什麼事情,缺能察覺出氣氛有些不對了。
我對著他安撫的笑了一笑,然後走到箏前坐下,素指微抬,劃出《戰颱風》雄渾的音符。
瀲卻沒有動,不帶任何情緒的開口:“既然要彈,就換做《思歸》。”
我抬眼望去,他卻並沒有看我,逆著光,微垂著眼睫,表情看不真切。
我在心底長長一嘆,轉了手腕,反指撥絃,一曲《思歸》,便自我指尖,綿延傾瀉。
“鐺”的一聲,是他的“湛盧”出鞘,劍光閃處,蛟若驚龍。
“九重天,意遲遲,手寄七絃桐,揮劍倚天高。四海平,六合收,獨醉笑沙場,杯酒酹長空”
依舊是那一套鳳翔劍勢,劍意與琴心,依舊配合得天衣無縫。
箏撫到盡處,如天涯霜雪,寂寞無痕。
劍舞到極致,如斯人永隔,思意更濃。
“湛盧”的最後一招劍鋒凝定,我指下一曲《思歸》恰盡,相視的時分,他深深看我,戴著淺淡的悲哀,於是我本欲帶起的微笑,終究是驀然淡去。
“啪啪啪”的掌聲響起,我轉頭去看,一身華服的天戀公主唇邊帶著安然深靜的優雅微笑,正向我們緩緩行來。
她的身後,跟了一個花白鬍子的威儀老者,同樣一身華服,眼神銳利如鷹。
瀲很快的收了劍,神色如常的迎上前去:“公主和丞相怎麼過來了,父皇的身體怎麼樣了?”
天戀公主對著他一笑開口:“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