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部分(第3/4 頁)
就帶了個人回來,姓聶,是個心理醫生,在霞飛路開了家診所。我見到那個人立即像見了魔鬼,因為那人一眼就看到了我的心底,他跟我作心理問答的時候,第一個問題就是:“你做噩夢的嗎?”
我瞪著他,點點頭,那鋸子一樣的目光頓時讓我驚懼萬分。多少年來,從沒有誰問過這樣的問題,小時候,母親倒是為我晚上老做噩夢的事求過符,長大後她也就把這事給忘了,可是噩夢卻總是在不經意的時候光顧我的夢境,甩都甩不掉。
“你知道你為什麼做這樣的夢嗎?”聶醫生在我道出夢境後問我。
“不知道。”
“只有一個原因。”
“什麼?”
“你害怕,或者說你總在逃避著什麼,可能這跟你曾經經歷過的人和事有關,”聶醫生眼睛死死盯著我,目光直穿入我的胸膛,“你一定被周圍的人和事傷害過,所以你害怕跟周圍的人接觸,跟他們接觸你會比單獨待著更孤獨,會覺得窒息,覺得無所適從,覺得恐懼,其實你心裡很希望別人來關心你,接近你,但你的潛意識又在排斥這些從心理學的角度上講,你患有社交恐懼症,至於程度,還要觀察一段時間”
“我沒病!”
“病人從來不說自己有病。”
“我不是病人,我沒病!”
“你看,你的這種表現就是典型的心理障礙,”聶醫生微笑著說,“你應該配合我,這樣才能醫好你的病”
“我說了我沒病!沒病!”我跳起來,揮著手跺著腳,好像身上有千萬只螞蟻在爬一樣,“你才有病,你們都有病”
聶醫生以一種同情的目光看看我,對旁邊的耿墨池說:“耿先生,白小姐的情況很嚴重啊,你應該跟她多溝通,否則以她現在這種狀態只有惡化的可能。”
耿墨池以沉默代替了回答,顯然他相信了醫生的話。
無論我如何地據理力爭,他就是寧願信醫生的話也不信我的話,他那麼聰明的一個人,我有沒有病他居然看不出來,我承認我的精神狀態是有些問題,但這就是病嗎?如果這是病,那我豈不病了很多年,從祁樹傑去世我就病了?或者更遠,大學那場戀愛失敗後我就病了?天哪,原來我一直是“病”著的!
我真是氣瘋了,整天在家裡摔東砸西,我越這樣他們越以為我有病,他們越以為我有病我越要證明給他們看我沒有病。結果是惡性迴圈,當有一天我從廚房裡摸刀要砍那個該死的護士時(是她建議耿墨池給我看心理醫生的),我在他們的眼裡已經是個貨真價實的病人了,當天我就被送到了上海市郊的一家精神病院進行短期的治療。
耿墨池親自送我去的,當他給我辦完入院手續送我進病房時,我眼睜睜地看著那扇鐵門將我和他徹底地隔開了,他被隔在天上,我被堵在了地獄,我想我活不了了,連最愛的男人也把我當病人整,我不死也休想好好地活著,這麼想著,心中的傷口又沽沽地湧出血來,眼中的淚水也止不住地流。
“不,別丟下我,求你別丟下我”我抓住鐵門拼盡全身的力氣悲嚎著,半個身子都懸在了鐵門上,唯恐一撒手,就要墜下萬丈深淵。
“不要這樣,考兒,我會經常來看你的”
耿墨池再也沒了先前的冷漠,呻吟著叫出聲,隔著鐵門,我看到了他的痛楚,同時也看到了他鐵一樣冰冷的決心。這就是我抗爭的結果嗎?難道我無畏的抵抗最後只能是被當做病人關在了這裡?或者是我們的愛生不逢時,今生今世註定不能兩情相依只能隔岸相望?為了守望這份愛,我把自己站成了岸,他也是!我們怎會如此不幸?早知如此,還不如讓我病死在長沙,起碼那是自己的故鄉,身邊有親人陪著,我不想客死他鄉成為遊蕩無所依靠的孤魂野鬼啊!
可是我只能淚眼朦朧地目送著他離開,一步步地消失在走廊盡頭,那冰冷的背,像一堵牆,阻斷了我心裡所有的希望,縱然是萬箭穿心,這一刻我知道,我已無力改變什麼了,我只能安靜,否則可能一輩子都走不出這扇鐵門。
我在裡面住了多久我一點都不清楚,耿墨池說是兩個月,我感覺卻是兩個世紀,甚至是更長。夜深人靜的時候,我很少睡著,總是瞪大眼睛,一動不動地看著遊動在牆上的光影和窗外的樹葉。
我覺得自己的生活也是這樣迷離飄忽,一如我的思維,也是介於夢幻與真實之間。雖然我真實地生活在瘋人院裡,但我對裡面的一切都在本能地抗拒,現在要我回想裡面發生了什麼,我一點也想不起來,感覺上像是記憶出了斷層,在裡面兩個多月的生活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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