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部分(第1/4 頁)
日子其實也不難捱,冷了心,也就找回了失去已久的從容淡定。
日落西山,又是一日。
四珠侍候她就寢後,就離開了她的房間,一室清涼,她躺在寬大的床榻上,睜著眼沒有睡著。這樣的夜晚她已經很習慣了,只是依然無法在二更前進入安眠。
“重幃深下莫愁堂,臥後清宵細細長。
神女生涯原是夢,小姑居處本無郎。
風波不信菱枝弱,月露誰教桂葉香?
直道相思了無益,未妨惘悵是清狂。”白日尚且可淡然度過,唯獨這夜色撩人心魄,最是難熬。
房間裡冬日搖上的火爐如今已經撤去,到了夜裡,風吹過,有幾許涼意。她比一般人都要畏寒,從前有葉兒在時,她就會為她用暖壺暖了被子。可是現在,她不想麻煩四珠,表面上她是這園子裡的主子,可是誰不知道她其實只是可憐的囹圄之囚。她不願意在她們面前顯得那樣的嬌弱。
屋內點了薰香,淡香浮動,很是好聞。金珠說那是番邦進貢皇宮的御品,有安神穩胎的功效。管戎也看過了,有了仙蕊的前車之鑑,對於深宮侯門內苑的那些女子伎倆,他們都對人性失去了一份信任,不得不防。
梆子敲過二更,聲音傳到東苑的時候,已經變得悠長低緩。她慢慢闔上了眼眸,進入夢鄉。
鏤空雕花的紅漆木門被人從外向內推開,一身寶藍色的長衫,就著月色的清冷,那本該狂放不羈的身軀有了幾分蕭然之氣。
他腳步很輕很輕,青磚地面上沒有傳來半點聲響。
幔帳飄揚,帳中人的睡顏嬌憨澄澈,彷彿又有了他少年時痴纏他的那個少女的影子。這樣的畫面,這樣的她,真的讓他的心又疼了起來。
他好恨啊。真的想要就這麼放棄了,可是當他一次次的管不住自己的腳步不由自主又朝這園子走來時,他真是惱恨得想殺了自己。
王府裡有大把的如花美眷等著他去眷顧,可是他卻還是朝她這裡來了。
他不來,不代表他不關心,他日日都要金珠將她的衣食住行,生活瑣事都鉅細靡遺的報告給他聽。
聽說她日漸平淡,他有些心安,也有些生氣。他心心牽連,她卻不將自己記在心上。
他就靜靜立在榻前看了她良久。夜夜如斯,彷彿要把從前他欠她的注目都一次性彌補透徹一般。房間裡還有隱隱的薰香浮動,不過已經淡到幾不可聞。這些薰香是他拿給金珠的,他知道她夜夜不能深寐,所以從宮裡帶了那些薰香來,只想讓她一夜好眠。
她睡得很沉,只是彷彿夢中一直有什麼在糾結著她,即使不見她的一雙翦瞳,卻依然在那面上染上了淡淡清愁。他從不否認她一直很美,不論是從前的她,還是現在她。初初及笄,美名就傳揚到了邊疆塞外。許多王公貴族都對她趨之若鶩,皇奶奶將她嫁於自己,一半是因為敏梅對自己的愛戀和對皇上的請求,另一半則是因為皇奶奶本身的私心,她不願敏梅遠嫁他鄉,只想她能時時承歡膝下。
他是旁觀者,所以看得很清楚。皇奶奶對她的種種寵愛絕非愧疚使然,而是因為真心喜歡。那種喜歡勝過她對自己親生孫兒孫女許多許多。
所以他要查,他相信自己終有一日會還原事情的真相。他不信命運真會待他們二人如此嚴苛無情。所以他將她囚困在這裡,他只是想要保護她。
她佔了床榻的大半位置,他低低笑了,想起新婚那夜,她將他踢下床榻,那是他一輩子也沒有過的窘狀。
側身躺下,輕輕擁她入懷。
離開她,他其實也同樣孤枕難眠。
正文 第六十六節 御宴
皇上為多爾濟辦的接風宴,指名道姓要她參加,不論她如何百般不願,也不得不出席。
她穿著一身喜慶的紅色宮服坐在梳妝檯前,金珠在幫她梳著宮髻,她的手很巧,從前葉兒幫她這種繁複的髮髻時總會讓她有些疼,可是金珠卻不會,她梳的髮髻沒有給她帶來不適,也沒有鬆鬆垮垮。今日他會來這裡同地一起進宮,她放在裙襬上的手不自覺的拗勁糾結。
這樣的日子,她確實需要一些輕鬆自在,好讓自己喘得過氣。
“好了,格格看看這樣行嗎?”
她愣愣抬頭,鏡子倒映的那個逐漸豐腴起來的女人面孔讓她覺得有些陌生。滿頭金飾珠花,身披精緻錦綾,富貴是富貴,就是少了幾分存在感,特別是那雙空洞的眼眸,配在這樣一張粉雕玉琢,嬌豔欲滴的面頰上有了幾分突兀。
“格格真是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