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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大家庭裡的老祖宗?
像熬了二十年終於熬出頭的新婆婆。他兩手交握手指扭出兩隻圓框,舉在眼前,來,笑一個。我配合的裂開嘴笑。嚓!他模仿按快門的聲音,嘖嘖道,你笑得好白痴!說完轉身跑出去站在院子中央對我得意的笑。我大笑說你跑什麼我不會打你的好像我很兇似的。
他走到窗根兒下把胳膊支在窗臺上踩著牆根兒杵著下巴,你本來就兇嘛豈止兇簡直就是母夜叉。我撇撇嘴,擺弄臨窗半桌上老得牙都掉光了的文房四寶,明顯是爛竽充古董,說,這張桌子擺張古琴多好這間屋子彈古琴正好。
你還會古琴?他很吃驚地問。
當然。我還會彈琵琶呢不過彈的遠沒有鋼琴古箏好。
嗐你還真是多才多藝。
我得意地揚揚下巴。一片竹葉落下來,輕飄飄落在他頭髮上,我把手伸出窗外拈去那片竹葉。他忽然握住我手,那隻還拈著竹葉的手。我像第一次給他握住手似的心跳立刻加快。
他每次握我的手我都會心跳加快。
我們隔著窗。他站在雨絲中,頭髮漸漸漸漸被濡溼,眼底一片坦蕩的溫柔。他說,旖旖,你會忘記我嗎?有一天,我們分開了,你會忘記我嗎?
我說,你要走了嗎?
他說,遲早有那麼一天,也許不是我走,是你走。
我說,你會忘記我嗎?
他說,不會,我不會忘記你。
我不語。我不想說。即使一句簡單的回答。他還這麼小。等他長大了,一切,都會改變。這是註定的。人在幼年童年少年青年中年和老年,每一個時期想的做的看的說的都不一樣,我怕我今天說的話成為他日後曾憶年少輕狂時的笑料和誇耀。我自私。我吝嗇。我只想我自己。即使一個簡單的回答,我也不願給他。
他說,旖旖,記住這煙雨樓好嗎?就算有一天你忘了我,也記住這煙雨樓吧。
我說,好的,我記住。記住煙雨樓。
連同——
這個時刻和這個時刻的你。
還有這微雨江南。
他的笑瞬間盛開,璀璨無比。我也終究還是管住了自己,終究沒有說出我心底最想說的話。
這,也儘夠了吧。
關清
安導家不只安導倆口子,還有一個安導以前的學生,我得管叫師兄。研究生畢業後,申請到美國麻省理工全額獎學金,讀環境工程博士,去年畢業後留了美。
他叫關清,今年剛滿三十歲,長相還算端正,可一頭光可鑑人的黑髮,金絲眼鏡,一絲不苟的筆挺西裝,怎麼看怎麼做作。大概這就是所謂精英派頭吧。我不由想起那個男人,他倒是從不穿西裝,總是一身品質很好的休閒裝束,從容內斂。
安師母給我們介紹時,頗意味深長地看著我,說,你師兄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材,德才兼備,你要好好跟他交流一下。這句話大失安師母一貫水準,很是畫蛇添足俗氣勢力,也讓我頓悟為什麼她在電話裡一再叮囑讓我也來。
關清於是跟我握手,同時上上下下把我盡情打量一番,眼中光芒四射,手掌軟軟的,柔若春綿,手心涼冰冰汗津津的,令我不由自主聯想到一種爬行動物。這讓我想吐。
不過他隨後一句話,讓我及時止住了生理衝動。他說他一向狗屎運當頭,能去麻省理工,也是如此。這讓我對他感覺稍好一點點。至少他還算誠實謙虛。
安師母隨即入廚督導小阿姨烹飪,關清跟安導聊天,安諳削蘋果。關清不時分出眼神看我。我只做不見,專心看安諳嫻熟無比地削蘋果。蘋果削好,安諳一切為二,給我一半,說,我不給你你會哭嗎?我笑,說,會。他便也笑。
安導很高興地說,看來你們相處得還不錯。
我說是啊安諳很聽話懂事我們相處得很好。
安諳說大伯您別聽她的她盡欺負我。
安導笑呵呵說是嗎那我給她答辯不及格。
我說好啊安導您偏聽偏信偏袒子侄。
安導笑笑,問安諳,高考複習得怎麼樣啊有什麼不會的儘管問旖旖。
安諳看我一眼,啊一聲,一副心不在焉愛搭不理的樣子。
我想說他從沒看過數理化我從沒輔導過他數理化,看一眼安諳臉色,覺得還是不說為好。
安導說聽說你又要出書了,什麼時候拿來讓我先睹為快?
安諳說,別介您還是別看了您那腦袋看不進去我寫的東西。
我很吃驚,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