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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表兄。
他們直到最後也不知道葉藍究竟為何而死。董翩平時對下屬不錯,公司同仁因此一致保持緘默。而即便葉藍的家屬知道又如何?自始至終都是你情我願,兩不相欠,沒有逼迫沒有欺騙,承受不了失戀是葉藍的事情,說到底董翩並無過錯。
生命那麼大,大到每個人只有一次。
生命又這樣小,小到死也什麼都改變不了。
對於葉藍的死,董翩未在人前有半點表示,悔恨或者沉痛。他如常上班,如常召集屬下開會,如常交待秘書告訴大家,參加完葬禮吃完回魂飯如果沒有事情可以不用再來上班,如果有事情只要不是太急也可以明天再做。絲毫未有躲閃迴避。公司裡那些原先傾慕他的女員工都私下裡暗歎,這個男人何其冷酷。這個男人太可怕。葉藍大好年華傾身一躍卻連他一滴眼淚都換不來。我卻知道——我以為我知道,他內心的哀默。
傷痛太重,到最後,只有沉默。我們以為的不動,不過是因為,無法表述。無從傾訴。
從殯葬館出來,外面陽光大好。大好陽光下我眯著雙目眼裡望出去一片虛茫。從沒有悲傷可以感動上蒼,除非這悲傷有能力扭轉乾坤。可是沒有。沒有悲傷具有如此能力。所以葉藍葬禮這天廣州難得的晴天朗日。一如多年前媽媽火化那天。
今日菖蒲花,明朝楓樹老。
再見到安諳,彷彿過了一個世紀那麼久。
從殯葬館出來遇上該死的堵車,一堵就是兩個小時。長長的車龍擁塞一路,計程車司機最後乾脆熄了火。扭開音響,聽電臺裡放的口水歌。或許所有大城市都是這樣。現代化程序發展到今天,人類自身所感到的艱難與不易,無非都是拜自己所賜。大氣汙染,水質汙染,臭氧層破壞我們今天對於環境的所有補救只是杯水車薪。建立遠遠比不上破壞有力量。我們以為的亡羊補牢,不過是自欺欺人的安撫。安撫得了意識,安撫不了自然本身。
手機響起,我看一眼,是董翩。司機很有職業素質的調低音響。電話接通,一時間我們誰也沒有說話。直到司機從後視鏡裡詫異望我,我才輕輕道,“結束了。”
董翩仍是無話。半晌,我道,“我男朋友今天來,現在大概已經下飛機。我們約好在購書中心外面會齊。沒什麼事下午我就不去上班了。”
“好。”隔很久他道。
我想不出還要跟他說什麼,捏著手機,卻不忍就這樣結束通話。電話那邊的他的沉默讓我知道,有的血淚見得,有的見不得。儘管他對葉藍無愛,這樣一條鮮活生命卻到底因為他而殞落,又怎麼可能不痛,不動。
“沒什麼事了。掛了吧。”又過許久,董翩道,“謝謝你。旖旖。”這是他第二次對我說謝謝。上一次,是因為葉藍。這一次,我想也是因為葉藍。因我去送了葉藍最後一程。在他心裡,或許他覺得亦是代他。
我忽然感到難以割捨的疼痛。這與面對死亡又是一種不同的疼痛。這疼痛那麼激烈,那麼尖銳,激烈尖銳到我想對他說,你在哪裡,我去找你。可話到嘴邊,我只是說,“你好好的,別讓我擔心。”
“會嗎,會擔心嗎?”他淡淡一笑,自嘲而寥落,“好好陪你男朋友。我沒事。明天早上有會。不要遲到。”不等我再說什麼,結束通話電話。我怔怔捏著手機,直到手機來電鈴聲再次響起,這次是,安諳。
從計程車裡下來一眼就看到安諳。他坐在購書中心長長石階上,腳邊靠兩隻旅行箱,肩上是揹包。比相片中還要消瘦。精神卻是極好。看到我一躍而起就要跑下來。我也不由自主向他跑去,嘴裡卻喊:“別過來。看著包!”
他大笑起來,亮白牙齒陽光下熠熠閃爍,我看著他熠熠閃爍的白牙齒,那麼亮白潔淨,如同他的人,沒有暗夜,只有白晝,就覺得滯重難行。不由緩下腳步以一種仰望的卑微,慢慢走近他,走到他近前。
安諳。再見面,你還是你,我卻還是我麼?
他頭髮長了。一把抱住我時髮梢散落我頸間,癢癢的,帶著薄荷洗髮水的清香。購書中心長長石階上人來人往,一如兩天前葉藍死那天的熙攘。那天我久久坐在石階猶如被一整個世界遺棄。今天安諳終於來到我身邊,我卻仍覺得悽惶。
“老婆,到底是包重要還是我重要,這對你還真是個問題!”他摩挲我髮際,低笑調侃我。
我把臉埋進他胸膛。熟悉的味道。安諳的味道。分別這麼久,我連他的樣子都需相片不時提醒,可是他身上的味道,有著陽光的甘爽芬芳,我卻沒有忘掉。這麼溫暖,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