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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今天早上偷懶沒化妝，乾脆捧起水拍在臉上，清涼的水珠把她剛才一路奔來的熱氣全都帶走。抹掉臉上的水，她抬起頭，視線落在鏡子上，卻忽然注意到了站在自己身邊的女人。

看清女人的一瞬間，阮悅熙差點一下失去力氣。

中年女人身材微微豐腴，盤著精緻的發，穿著合身的藍色羊絨薄衫。她不算漂亮，卻保養得當，面板緊緻光滑，眼神裡總帶著一種凌厲的光，周身散發著不可一世的高貴和驕傲，和多年前幾乎一模一樣。

也難怪阮悅熙輕易就能認出，她就是曾經那過自己一個耳光，讓她深深記得那一面之緣的女人，韓承方的母親。

她的手已經不知不覺緊緊摳在洗手盆邊沿，努力地支撐著微微顫抖的全身。阮悅熙一直怕她，害怕她震攝人心的霸道和凌厲，害怕她所說的每一句話

身邊的女人似乎是感覺到了什麼，原本看著手中粉餅盒的眼睛忽然抬起，看向鏡子。阮悅熙驚地收回視線，埋下頭緊緊閉上了眼。

甚至她已經聽到旁邊的高跟鞋聲音漸遠，卻還是不敢睜眼。

一片黑暗裡，從前的記憶就像海嘯山洪一樣忽然席捲而來，帶著不可阻擋的破壞力侵佔了她的大腦

“像你這樣放｜蕩的女生，一輩子只配做白日夢”是記憶裡韓母憤恨的呵斥。

“她就是那個被人家媽媽當眾扇了耳光的女生，肯定是做了見不得人的事”

“國貿系那個學長都被她逼得轉學了！這女生真有手段啊，看著就這樣，誰曉得這麼厲害”

“現在的女生越來越不要臉了，看到有錢的就往上面貼”

記憶裡，自己就是這樣“一舉成名”：韓承方在學校的名氣和他母親給的耳光讓她上了學校BBS，被當眾扇耳光的照片成了學校論壇那時最火的帖子；後來她不論走到哪裡，多少都有人在她背後指點，嘲笑，說三道四；連曾經對她喜歡信任的老師，眼中都開始有了異樣的神情，甚至她毫無理由的，被系裡取消了可以出國交流的機會

很長一段時間裡，她活得幾乎像只老鼠一樣，每天只想蜷坐在所有人都看不到地方

這就是韓承方離開之後，她大學生活的模樣。

如果說女孩的初戀都是令她們刻骨銘心的，阮悅熙確實感受到了，韓承方帶給她的這一段初戀，的確是夠她一輩子刻骨銘心。

阮悅熙猛然間睜開眼，不知道什麼時候眼睛裡開始溢位了些許溫熱。她用手努力擦掉了，卻還是覺得情緒無法平穩。

如果韓母在這裡，那麼韓承方也可能在？忽然想到過年時韓承方的突然到訪，以及他走之前說的那番會來找她的話，阮悅熙就覺得身上像是被怨靈附了一樣，難受地要命。

為了躲韓承方，她回來之後連號碼都換掉了，如果在這裡再遇見，還加上他母親

絕對不可以！

抹掉臉上的水，她警惕地走出洗手間，像是怕被認出一樣，一路埋著頭失魂落魄回到桌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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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席間的時候，大家飯都快吃完一半了。同事們喝了不少，有的已經半醉。倒是顧笙，竟然毫無醉意，只是盯著她看了片刻。

“為什麼哭。”他聲音就在耳邊，放得很輕，卻很肯定。

“沒有，我沒哭。”阮悅熙心中一慌，嘴硬地否定，拿起杯子喝茶。

他沒繼續追問下去，只是轉過身低頭跟身邊的張子柯說了些什麼，然後從大衣裡拿出錢夾，掏出一張卡遞給了張子柯。

“走吧，回家。”他拿起大衣，又把阮悅熙身後的東西一併拿起，將她從椅子上拉起來。

“可是這裡”

“這裡有張子柯善後。回家。”

阮悅熙這時候不會好強地說“不”，因為她的確就是想快點離開這裡，減少自己遇見韓承方的最大可能。

她被顧笙拉著出了大廳，走到飯店的室外停車場。顧笙將車開鎖，她剛要拉門，就瞥見不遠處的一抹藍色身影。明明都沒看清是不是韓母，阮悅熙卻依舊像是受驚的小動物一樣，迅速拉開門，爬進副駕座位，將門緊緊關上。

雖然剛才心裡默唸了幾百遍不要在意，可只要見到，她還是沒辦法不在意的。

“到底怎麼回事，剛才哭完，現在又這樣慌慌張張？”他直接將她的臉扳過去，視線鎖定，“說實話。”

顧笙沉下臉色的時候，阮悅熙多多少少會怕。何況在他面前偽裝，實在有難度。

“鹿，別忘了你說，兩個人之間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