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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日裡長春宮內吃穿用度皆和皇后一個等級,素來保養得宜,貴妃該有的妝容排場一定是有的。然今日一身兒木蘭青雙繡緞裳,只頭上釵了一個碧玉欑鳳釵,旁的任何裝束也無,渾身素雅的一絲絲后妃的氣息都沒有,若不是今日要見蕭鐸,蕭貴妃怕是連頭髮也沒得精力著人收拾的。
這會兒聽蕭鐸提起三皇子,蕭貴妃在哥哥跟前連“本宮”都不記得說了,只是一疊聲的哭啼,喊著“我可憐的皇兒,我的凌恆”蕭鐸本是想說幾句話的,然最終也是沒說,只是跟著安慰了幾句。他本是謹言慎行的很,平日裡也是端莊嚴肅,安慰人的次數少的可憐,這會子說了幾句也就沒得說了,於是也就罷了,乾坐著看蕭貴妃泣哭,他心裡也難受。
當今聖上在位十一年,育有七子三女,大皇子,二皇子早已夭折,蕭貴妃之子乃是三皇子,眼看著到了出宮建牙的年齡了,好端端發了高燒,沒捱過兩天就走了,蕭鐸是三皇子的親舅舅,因蕭鐸謹言慎行,學識品行皆都端莊,皇帝也特許蕭鐸多見三皇子凌恆,所以舅甥素來親厚,倏忽間健康活潑的皇子說沒就沒了,這在平頭百姓家也無疑是天塌下來的大事兒,更何況在這樣一個後宮裡。
後宮是個什麼地方,古來皆有記載,那不抵是世界上最最勾心鬥角的地方,倘若在這裡要安然過活且尊享榮華富貴,那首先必定得有個皇子。龍脈是后妃們繼續鬥爭下去的唯一希望,如若哪個嬪妃為未曾皇帝產下龍子,那必定是連安身的地方也是沒有的。
蕭貴妃哭的這樣傷心,一則是真的失了皇兒傷心,更大緣由則是對以後的惶惶。皇帝年事已高,自己也是歲數漸大,若是再能有龍脈那就是微乎其微的事情,往後的生活依仗沒有了,眼下就已經過不得了,更何況新帝登基後她更是無處可去。
一想到眼下的處境,蕭貴妃暫停了哭泣,睜著紅腫的杏眼看著蕭鐸,現在孃家就是她所有的希望了,這個時候蕭家是萬萬不可出一點事的。
蕭貴妃生的頂頂好,杏眼桃腮,肌膚豐腴,身量勻稱,體態輕盈,在新人不斷的後宮裡每月至少總會被翻一次綠頭牌,這簡直在這樣的是非之地是一個奇蹟。如今失了皇子,竟是蒼老不少,到底是比不得那些剛剛及笄的新人了。
“哥哥,這往後我在宮裡可是隻能指著你了,自打凌恆走了,皇上也只來長春宮一次,”蕭貴妃說著話眼淚又要下來。
蕭鐸臉色沉寂,只是拍拍蕭貴妃的手,在後宮他也不便多待,又安慰了幾句就出宮,一路所行奴才婢子們不斷請安,就連不熟悉的奴才也是問安不斷,皆是因為蕭鐸所穿朝服。
一身朱衣朱裳緋羅袍,白花羅中單,緋羅裙,緋羅蔽膝,並皂縹襈,白羅大帶, 白羅方心曲領,玉劍佩,銀革帶,暈錦綬,二玉環、白綾襪,皂皮履,蕭鐸所穿正是當朝正一品大員的朝服,單就官職已經了不得了,蕭鐸之父蕭威被先帝賜諡號為“忠武”這是歷代先賢畢生追求的兩個字,文官諡號“文正”最高,武官諡號“武忠”最高,文武官“忠武”則是皇帝對官員最好的肯定,先朝獨蕭鐸之父被賜予這樣的諡號,加之當朝最得寵的蕭貴妃是蕭鐸親妹妹,這樣的一個家族有著這樣的背景,除了天家,怕是普天之下蕭家最貴,即便蕭鐸再謹言慎行,可是民間依舊生起閒言碎語。
可是如今,蕭父已仙去,三皇子又走了,這些年皇帝再重用蕭鐸,如今民間流言四起,怕是有心人藉著機會生事,況且惠帝年事已高,疑心也陡然加重了許多,蕭鐸已經察覺惠帝不再跟往日一樣事事和自己商量了,如果皇帝削了蕭家的爵位或者撤了官職還好在,倘若是生了間隙下了狠心為新帝鋪路怕是蕭家一門難安。退一萬步來講,惠帝念著舊情沒動蕭家,若新帝登基,如今沒了三皇子,蕭家也就沒了給新皇帝當親戚的可能,蕭鐸想都不用想任何一個皇子即位首先必然除了蕭家。沒有哪個皇帝能容忍臣子的權利和自己的龍威相觸。
原先蕭鐸還想著盡力扶持三皇子登基,那蕭家還尚可求的一點安寧,可是三皇子在惠帝對蕭家生出疑心的這當口兒去了,這無疑是一道響雷徹底炸在了蕭鐸心口上,坐在轎中回府的蕭鐸惴惴難安。
當朝國姓鄭,國號鹹平,惠帝今年四十有二,即位十一年勤政愛民,只是近兩年生了些倦怠,大抵是天下頗為太平的緣故。
蕭鐸從宮裡出來一忽兒想著家族,一忽兒想著宮裡的蕭貴妃,又一忽而想著皇帝,等到家的時候竟然出了些許冷汗。宮裡到蕭府是有一段距離的,可是這麼長的距離裡他沒有想出任何方法能避得了皇帝生疑給蕭家帶去的危險,就算這個時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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