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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硬要說有一項,那便是他與三姐兒相識的日子比較長,又足夠熟悉。
可是,這個未必算是好事。
他這樣胡思亂想,楚君鉞已經喊了一聲:“阿鈺——”語聲裡帶著一種“你懂得”的理所當然。
楚三郎習慣了出行帶兵器,卻還不曾習慣出門帶銀子。
他的生活需求簡單到可以概括為練武吃飯打仗外加訓練兵士,這幾項裡沒有一項是需要他親自掏荷包付帳的。
回到京城之後,身後多跟著僕從,亦或秦鈺,替他付帳的人倒從來不少,楚三郎這種習慣便延續了下來。
秦鈺認命的掏錢付帳,付完了帳,荷包卻被楚君鉞直接沒收。
鄔柏默默的將自己的荷包又繫到了腰間,今日出門的興奮瞬間蕩然無存。
難得今日楚三郎對逛街興致大增。他自小離家,對上京城中的元宵燈節還是初次體驗,頗有幾分土包子進城的傻樣,但他傻的理直氣壯,傻的坦蕩非常,碰見精緻的花燈,便將目光投向了林碧落,但口氣卻是指揮旗下兵士的口吻:“三姐兒——”求解說。
林碧落暗暗叫苦,他這是不聽祝酒詞,改聽遊燈花會導遊解說詞了?
比起果子鋪的掌櫃,導遊這個行業對她來說還是非常陌生的。跨行業臨時代演且必須還要有專業素養,林碧落暗暗表示,她做不了!
可憐她對各類花燈所知甚少,也恨不得盼著來個懂行的,給她好生解說解說,哪裡又能替別人解惑?
年紀小的時候,林保生與何氏生怕四個孩子出門看燈,發生意外,便拘著她們在家門口看看即可。元宵燈會,是拐賣兒童案件頻發的時間段,有時候連高官顯貴家的孩子都有遺失的可能,何況平民家的孩子?
再大一點,林保生去了,又在家中守著孝,這等歡慶的時節,更不可能出門了。
這時候,精通各式風雅玩物的秦鈺便派上了用場,一路走一路解說,兼職了導遊的角色,一盞燈,他能從產地做法用料通通講上一遍,甚至有些奇巧的燈,連做的竅門他都知道,惹的林碧落連連瞧他,最後秦鈺忍無可忍多了句嘴:“三姐兒看什麼呢?”你到底看燈還是看我?
可惜林碧落的回答實在出乎他的意料:“你別是個燈販子吧?”不然哪裡能對這些尋常小物件研究的這麼透徹?
她狐疑的目光還將他從上到大掃視了一番,似乎是想從他身上尋出一點商人的特質來。
“他就是一賣燈的!”楚三郎那張神經休息太久的臉說起笑話來跟他認真分析敵我軍力布兵的嚴肅分毫不差,哄的林碧落心裡認定了秦鈺便同沈嘉元這種鉅商之家出來的,只有秦鈺聽得出來他這是在消遣調侃自己。
他默默的將辯解咽回到了肚裡去。
一向自詡風雅的秦鈺全然不想到有一日,旁人還能從他身上瞧出銅臭味來?!
遇上楚君鉞這種損友,不但降低了他的身份,還扣留了他的荷包,半道上拿來買了盞白玉做成的福州燈討小娘子歡心。小娘子大約受過良好的教育,對來自成年男子的禮物堅決不肯收,兩個人為著一盞燈推來讓去,倒讓路過的人們皆瞧個不住。
還有位大娘善意的笑道:“姐兒收下吧別辜負了郎君的一番美意”林碧落霎時產生一種被人圍觀喊“在一起”的錯覺
她豎辭不受,楚君鉞也不再勉強她,泰然自若的提著福州燈行了半條街,又眼不眨的從秦鈺的荷包裡摸出十兩銀子來,從一家綢緞莊門前賣了盞萬眼羅燈,一起往林碧落手裡塞
萬眼羅燈用千絲結縛,輕球萬錦裝扮,碎羅紅白相間,剪縷出百花萬眼,入目好似彩雲籠罩月魄,珠光寶氣圍繞著星星萬眼,著實好看。
林碧落還待再拒絕,見他已經將目標轉向了旁邊似玻璃球的新安燈,秦鈺看在自己荷包的份兒上,忍不住出聲提醒:“三姐兒,阿鉞是個死腦筋,你再這般拒絕下去,他恐要將這整條街好看的燈都要給你買回來,只怕我今晚要負債累累了”
見過送禮的,旁人不收,便適可而止,沒見過用這種方法逼人收禮的。本來是有幾分無賴的招數,可是堂堂楚三郎使起來,不見半點窘迫,使的從容坦蕩,彷彿天經地義一般。
——你若不收,我便拿來更多更好的送給你,送到你肯收為止。
林碧落還是初次見識到這種固執送禮之人。她倒是很想看看楚君鉞是不是真的如同秦鈺所說,認準了要送禮,送不出去便再加份量,直到她收為止。可是楚君鉞話不多,行動間卻非常堅決,當他又一次向外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