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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裡說:“寶貝,省裡給我們這些老師每人獎勵一萬塊呢,過春節我帶你來西安買衣服,你想要什麼我給你什麼。”他對未來懷著多少期許,他內心對這個塵世深藏著多少愛戀,都在這一場突如其來的車禍裡,被撞擊的粉碎幻滅了。他還未曾聽到過他們尚在襁褓中的女兒叫他一聲“爸爸”。他還有多少戀戀不捨不能被善待,他還有多少遺憾沒有被成全?
上帝不過在雲端只眨了一眨眼,這個寂寞塵世就要上演多少生離死別。是誰在操縱著宿命之手,看著如草芥般的人命靠著各自微薄的力量抗爭而無動於衷?我們有了這具承受苦難的身軀,就不斷的接受來自塵世悲歡離合的無盡歷練。我們無力到無法把握自己的命運。我們無從得知下一秒會發生什麼事,永遠不知道明天和死誰會先來。生與死,都由不得自己做主。唯一能夠握在手裡的幸福就是珍惜擁有的當下,拼盡全力,沒有明天似的去愛。
誰是誰的沉淪(五八)
她和豫哲是一前一後到的小可家。小可已經幾天幾夜沒有閤眼。眼睛紅腫,面色憔悴,形容枯槁。之航的母親一夜白頭。這世間還有什麼比白髮人送黑髮人更加令人痛心疾首。她十月懷胎,經歷百般痛苦將他分娩,照顧他的成長,又眼睜睜的看著他消失於世。他的母親得知噩耗的那一天,吐血暈厥。幾天下來,臉頰凹陷下去,面無血色。之航的屍體仍舊停放在縣城的太平間。小可和他的母親都沒有見他最後一面。車禍的善後事宜全部交由念研究生的弟弟之行和妹妹之語處理。期間,不斷的有學校領導,之航的同事,以及省城領導過來看望家屬,留下一大筆撫卹金。孩子暫時由小可的媽媽在照顧。她似乎知道父親離世的訊息,沒日沒夜的哭,醒來就哭,哭累了再睡。不足半歲的孩子,哭的小臉漲紅,聲音響亮,不斷提示著人們這個噩耗。
小可不吃也不睡,髮絲凌亂,衣衫不整,失魂落魄,沉默不語,沒有眼淚,她似乎已經流盡了今生的淚水。北北坐在床頭,握住她的手,和她講話。小可也不看她,神情恍惚,旁若無人。支撐不住時,她會昏倒過去,很快又大喊大叫的從一場噩夢中驚醒,不斷的叫著之航的名字。豫哲按壓住她的雙手,北北將她抱在懷裡,眼淚簌簌的往下掉。
春節已經臨近。各家各戶都在忙著備年貨,貼春聯,買新衣。有的人家正在張羅著兒女的婚事,貼在門上大紅喜慶的“囍”字分外奪目。處處張燈結綵,鞭炮聲不絕於耳。這是人最為重視的傳統節日,新的一年,翻開新的一頁,一切都是嶄新的。世間一片繁華景象。可是卻有人必須要承受命運的車輪從柔弱的身軀上碾過,支離破碎,血肉模糊。時間帶給人們的,歡笑總是若隱若現,時有時無。而痛苦總是排山倒海,來勢洶湧,不可阻擋。
之航被火化的那一晚,小可沉沉的睡去,也許這是之航能為她在這塵世做的最後一件事…看著她沉沉睡去,臉上還有乾涸的淚漬,安靜如同新生,一夜無夢。月華如水,照耀清冷寂靜的小院。之航的遺像,他斯文有禮的微笑,他憨實厚道,質樸良善,他是如此的年輕。他短暫的一生,與相愛的人結婚,有了他們愛的結晶,他尚且來不及兌現他相守一生的諾言,便匆匆離去。留下年邁的老母,留下尚在襁褓的嬰孩,留下感情甚篤的妻子,留下可愛的學生。他留下了無盡的遺憾在人間。
“豫哲,如果不是我,小可就不會被那個王八蛋拋棄,那樣的話她就不會遇到之航,不會有今天是不是?如果不是我,你會愛上小可對不對?豫哲,你離開漪瀾好嗎?離開她,和小可在一起好嗎?豫哲,你告訴我,我還能為小可做什麼?你告訴我?”北北發了瘋似的,她再也堅持不住了。豫哲將她輕輕的摟在懷裡,用手不斷的捋順她的長髮:“北北,一切都是命。是小可的命。這一切都不是你的錯。我們都無力改變的,只能接受。”她不要接受,她不要。她說,之航,之航,你醒來,你醒來,你是一個男人,你身上揹負著多少責任。你醒來,快點醒來,小可需要你。你還有那麼多承諾沒有兌現。你怎麼能逃避呢?你快點醒來。豫哲,豫哲,你離開漪瀾,和小可在一起好嗎?我求求你,求求你。這些天,她要接受小可突如其來的發作,要接受整個家庭隨時而來的眼淚,在這樣的壓抑絕望裡,她束手無策,無能為力,接近崩潰的邊緣。她哭盡自己最後一絲力氣,掉盡最後一滴眼淚,在豫哲懷裡安然睡去。
誰是誰的沉淪(五九)
春節過後,豫哲向學校多請了一週的假期,又逗留了一段時日才走。期間,漪瀾不斷打來電話催促。北北知道她的擔心與不安。其實漪瀾大可不必,她和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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