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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狩已近尾聲,明日御駕就要返回帝都,中午狩獵回來後很少有人再去林子裡打獵了,都縮在帳子裡養精蓄銳。秋狩第一天的興奮,已經寡淡了下來。晚上是盛大的晚宴盡情歡樂的時刻,剛過午後膳房已經準備著要把一隻只全羊掛在了炭火上了。總之,一切都這麼完美,如畫只是遺憾,很快就要作別這樣的晴空萬里,碧秋如洗了。
八皇子這兩日也累的厲害,午膳飽吃了一頓就舒舒服服地睡下了,肉呼呼的小臉睡得紅撲撲的。如畫估摸著,八皇子這一睡大概要睡到黃昏時候,這樣也好,晚上才有精神頭兒玩樂。
如畫閒來無事,就想出去走走,她想去營帳遠處的一處隱蔽的小溪邊轉一轉。昨天去那兒的時候,那廝從水中撈出像蝸牛一樣的東西給她看,說那叫螺螄,在閩南那些地方,滾水燙燙就能吃。她看著那螺螄殼上佈滿的綠苔蘚,直噁心的她想反胃,只當他是在故意拿話兒逗她。其實今個兒去那裡並不是約好的要見面,這會子她想要去溪邊,只是突然想起了他昨天教她認的那種“青竹竿,十八節,長到老死沒有葉” 的節節草。
他教她將幾棵節節草全部從草節處拔開,然後一節一節接在一起,讓其直立。兩個人比誰接得長,立得高而不斷,結果一連幾次輸的都是她。如畫當時又被他那張毒舌挪揄了幾句,一氣之下就起身離去。如今那兩分賭氣早就沒影了,現在回想,如畫反倒懷念起來那種節節草了,採一些帶進宮總是好的吧,也算是一種紀念或者見證了。
如畫踩了結巴草回到營地,已經是黃昏了,等待她的是八皇子跟五皇子一起避開侍衛們偷偷去林子裡打獵的訊息。如今天色已經昏黑下來,大批的侍衛們已經進了密林搜尋,只是還不曾有訊息傳來。
五皇子可以說不是她的責任,可八皇子呢?她沒有看好八皇子。
如畫手一鬆,大束的節巴草掉落在地上,這一刻腦子毫無預兆地被大鐘狠狠撞擊,差點就要倒下去。前一瞬的隱秘情懷被瞬間擊碎,全身的血液被凍得猶如冰潭之水。
八皇子出一丁點兒意外,不管是缺胳膊還是短腿,等待她的只有死路一條。
如畫不管不顧地向密林深處跑去,她的念頭只有一個,找到八皇子,看到他好好地才行。
密林中的天色已經黑了下來,如畫踉踉艙艙地在林中四處張望。早先她還能偶爾看到有搜尋的侍衛,可這會兒她不知道自己走了多遠,不要說侍衛的身影了,就是火把也不曾看到。
她大概闖進了密林深處了吧。早先還有密林小道可以讓人騎行,如今樹木枝蔓濃密的只能徒行。滿地都是踏上去厚厚的蓬鬆的松針,踩上去吱吱作響,好像在告訴她這裡從來無人至過的樣子。
四周寂靜異常,濃黑中的樹枝葉影都透著滲人的詭異,總是提醒如畫不知名的可怕鬼魅全部藏在其間,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呼”地一聲躥出來吞掉她。如畫哆哆嗦嗦聚攏雙臂抱緊自己,彷彿這樣就能安全些。
帶著如影隨形的莫名的恐懼,如畫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下一刻就會崩潰起來,控制不住地大聲哭出來,釋放自己的驚怕。她不知道自己能撐多久,可只要雙腳還能往前挪動,她就不停地前進。她已經辨不清方向了,她連自己來時的方向都記不清了。她想,如果八皇子在林子裡遇到了什麼不幸,那麼這片林子就是她的歸宿。她不是沒有想過,或許兩位皇子已經找到了,侍衛們也都撤出了林子。那麼她呢,這樣一個無關緊要的奴婢被獨自一人忘卻在了深山老林裡,會有人發現嗎?會有人來尋她嗎?如今看來,不管八皇子有沒有被找到,是不是毫髮無損,這片密林都應該是她的歸宿了。
下午的時候,她還在河邊獨自拔著節巴草,暗自憧憬。可是,那彷彿恍如隔世。即便八皇子已經安全迴歸營地,他們也發現了她的失蹤,那麼他們會回來找自己嗎?大概會的吧,那個男人。
可是,如畫緊緊地咬著唇鼓起全部勇氣朝四周的一團團濃黑忘去,任由眼淚肆意流到下巴再流到脖子,也不去擦它。聽著遠處林子裡傳來的可怕的不知道是老虎還是什麼的叫囂,如畫的絕望更加了一分。這個時候,即使他冒險來找她,找不找得到還要另說。或許,等他尋到她的時候,她已經被咬斷了脖子也未可知。
如畫這一刻後悔了,她為什麼不能耐著性子在營地等待訊息呢?要是八皇子如今已經安全回去了,那麼這不過是虛驚一場而已。而如今自己不管不顧地衝進密林,陷入進退兩難的境地,結局似乎已經註定了。
可是,下一刻她的理智又迴歸,萬一八皇子回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