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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為什麼要是她的兒子呢?
那個傳說中,極其罕見的血脈,會在鬼燈一族人身上偶爾出現,擁有這種血脈的人無一例外的會成為近乎完美的忍者,天才,強者,這樣的讚美從未斷絕過,在古老的卷軸中被反反覆覆的訴說著,然而也只有他們一族中的人才知道,這樣的天才,沒有一個活過二十五歲。
強大的力量,若是以生命為代價,你是否願意交換呢?
她哭泣著,憎恨著,無法接受這樣的命運,在丈夫的懷裡,在丈夫的安慰中,一切幸福與期待都黯然破碎了。安安靜靜地睡著的兒子,乖巧可愛的樣子成為刺入眼睛的針,她無法接受自己竟然要失去這辛苦得來的摯寶,拼命祈求著上蒼能夠給予一絲絲憐憫――
幸福美滿的童話,有一個女孩子,溫柔善良也好,機智聰明也好,尊貴純潔也好,經歷過波折之後無一不會得到上天的眷顧,和自己喜歡的人,最終走向讓人欣羨的幸福。
那也只是童話而已啊。
是什麼時候呢?當她再次意識到自己還有一個叫做鬼燈滿月的長子時,似乎是懷著水月的時候,和之前一次不同,水月好動活潑的不得了,折磨著自己的,是甜美到酸澀的幸福。長子的離去波瀾不驚,直到霧隱村天才之名傳來之後,她才稍稍失神的回憶起,那個面目都已經模糊不清的孩子。
歉疚一瞬而逝,短暫的根本無法遮掩那樣的幸福,水月的降生給她太多的快樂,甚至有時候,她根本已經忘記,自己還有一個兒子,已經遠遠離她而去。
那是終究會失去的孩子。
投入再多的愛,回報的也只有痛苦。
她的生命被時光的利刃生生撕裂開來,甜美的少年時期,浸泡著最美麗的味道,她夢想著會有一個幸福的家庭,愛著她的丈夫,可愛活潑的孩子,所有故事書裡面都說著,好孩子會得到幸福。
水月出生沒多久,丈夫在一次任務中,意外去世了。
她才驚覺鬼燈一族的敗落,與之相對的是鬼燈滿月這個名字異軍突起,成為霧隱村又一個天才少年。在那一刻她努力想要回想起什麼,最後發現自己竟然連他長得什麼模樣也已經忘記了。
五歲進入忍者學校,一年之後畢業,成為中忍,再然後進入暗部,當他十歲的時候已經搶到了霧隱七人眾之一的位置,是又一個能夠讓鬼燈一族大放光彩的人。
在慘淡的現實面前,並沒有什麼可供選擇的餘地。鬼燈幸子只有去請求那個孩子,那個被她遺忘了許久的孩子,她在為他而舉行的歡宴上,看見陌生的少年隨意的微笑著,大碗大碗喝著酒,在最明亮的地方,他的眼睛似乎浮著一層淡淡的光芒,如同彼時天上的滿月灑落美麗的清輝。然而在無人注意時,他稍稍側過頭,漆黑的死寂的眸子裡,笑容忽然消失了,嘲弄一閃而逝,帶著一絲任性的孩子氣。
月滿則缺,水盈則溢。
他喝了很多很多酒,直到最後人都散了,才步履踉蹌的回去了。
鬼燈幸子不由得跟了上去,在僻靜無人的小道,他輕聲哼著歌,閉著眼睛很高興的走著。簡單而輕鬆的調子被一遍遍反覆的哼著,絲毫不嫌疲倦一般,月光透過樹林層層灑落下來,點點落在他身上。
他一直到霧隱村的村口才停下腳步,抬起頭來,看著天上的月亮,露出開心的笑容。
“你是誰?”
“啊。媽媽麼,好久不見了鬼燈一族什麼的,我沒興趣,”
在那樣簡單的兩句話之後,鬼燈滿月毫不猶豫的扛著所謂忍刀七人眾的大刀,打暈了前來詢問的忍者,然後,微笑著優哉遊哉的走出了霧隱村,也走出了她的視線。
她不明白。
看著她的時候,那樣的目光,清澈而冰冷。他似乎已經知道,卻什麼也不憎恨一樣,像是看著毫無生命的物體,沒有一點疑惑,更沒有她曾經想象過的痛苦怨恨。
他只是漸漸遠去。在美麗的月色下,一個人,優哉遊哉的哼著歌,離開了霧隱村。
或許他們之間,從未靠近過,但是直到這一刻她才忽然發現,那距離依然在不斷擴大著,無法彌補,也無法停止。
如果她可以用漫長的時間將他遺忘並遺棄,那麼,他也可以做到,遺棄並遺忘一個無情的母親,連一點點憎恨也欠奉。
在很小很小的時候她曾經小心翼翼抱著他,溫柔的哄著寵著,她似乎也不該在遺棄之後,再厚顏無恥的回憶起這樣的過去――一切,早在她選擇遺忘之時,就已經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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