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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爸,你喝太多了啦!」
滿桌子由五星級飯店送來的外燴美食,關永鮮少動筷,但他手邊的小酒懷卻從迷你尺寸換到一般尺寸,再到碗公般大,裡面的酒也是倒了又倒,卻似乎永遠填不滿闕永肚子裡的酒蟲。
「女兒結婚這種喜事,怎能不喝兩杯?還是我的『女婿』窮得讓我喝不起酒?會被我喝垮嗎?」舌尖已經有點不輪轉,露出微醺醉意的關永,挖苦著剛掛上「女婿」頭銜不到半天的男子道。
「不,您想喝多少,就喝多少,我保證自己不會被您喝垮,請不必擔心。」
呵呵笑著,掉頭對女兒說:「看吧,我女婿自己都這麼說了,你還替他擔心什麼?女婿孝敬丈人,本來就是應該的嘛,對不對?來,再給我倒酒!還有你們兩個也喝,這是你們的大喜日子,應該要喝給它爽、喝給它醉,才像是辦喜事,知不知道?」
說著說著,關永還無視女兒與「女婿」的苦笑,蠻橫地拿起酒瓶,再往他們倆的杯中添酒,強迫他們陪著喝。可是五分鐘之後——喀地一聲,關永手一鬆,酒杯掉落在餐桌上,灑了一桌面的酒,接著便一頭栽在那攤酒中,爛醉如泥地呼呼大睡了起來。
秉竹與關瑄花不到三十秒鐘商量,便決定今天晚上讓關永留宿在家中的客房。在他扛著這個幾乎已經睡死、比沙包還沉的新丈人進客房的過程中,除了微微歙張的鼻翼發出的陣陣鼾聲外,新丈人連眼皮都沒抬一下。
大功告成地把關永安頓好的時候,秉竹也不禁喘了口大氣。
「對不起,阿爸平常不會這樣喝的,今天不知道是怎麼搞的。」她從衣櫥裡搬出了一床新棉被,蓋在父親身上,說。
秉竹的意見恰巧與關瑄相反,他一點也不覺得關永喝醉是件奇怪的事。
「應該是捨不得,所以喝多了。」
聞言,她呵呵地笑著。
「怎麼可能?阿爸神經很粗,又超遲鈍的,連自己的機車被偷了,也是經過一天一夜才發現。就算我出嫁,讓家裡變得冷清,讓他覺得有點寂寞,那也不可能是馬上,我看過個三個月或半年,他才會感覺到也不一定。」
秉竹倒不這麼想。他認為「遲鈍」是關永為了保護自己纖細易受創的心,本能所製造出來的保護色。
人情冷暖如飲水自知,一個沒有任何背景、沒有父母庇廕、沒有學識的少年,想在社會上混得一席之地,不知得看多少的臉色、面對多少的拒絕?倘若動不動就因為別人的冷漠而受傷,恐怕不是被排擠到社會的邊緣,就是因為無法適應而被淘汰了。
只有不停地鍛鍊與催眠自己不要去想太多、裝得笨笨的,日子才會過得比較舒服。
但,這也僅止於秉竹自己的猜測。究竟關永是天生的遲鈍,或是後天的遲鈍,只有他本人能解答。
「唔」
不知道是不是潛意識聽到有人在聊他的「八卦」,床上的醉漢一個翻身,將關瑄方才替他蓋上的羽毛被給踹到床底下去。
女兒搖了搖頭,嘀咕著。「都幾歲的人了,睡覺的時候還像三歲小鬼一樣踢被子,真是羞羞臉!」
彎腰撿起,再次把被子蓋回去。「不過看到阿爸喘吁吁地把阿母的戒指送到法院來的時候,我真的好開心。謝謝你,阿爸。」
講起那瞬間的感動,她眼眶就會熱熱的。
「其實,我曾聽阿爸的一個朋友在講,當初阿母說想要離婚的時候,阿爸不答應,他問阿母是不滿意他什麼地方?他說他會改,要阿母多為我著想,再給他一次機會,別跟他離婚。阿爸說他自己因為沒父沒母的關係,吃了很多苦頭,這輩子不想再讓自己的小孩子因為大人的自私而受苦。
「磨了半年,阿母最後才跟阿爸說她是有了別的物件,她已經不愛阿爸了,想和那個人在一起,所以非離婚不可。聽說阿爸很生氣,他不是氣阿母另結新歡,而是氣阿母還說『仔我不要,我只要你答應離婚』,讓阿爸很難過。
「後來,阿爸還是在離婚協議書上簽字,可是他要求阿母這輩子都不許再出現在他和我面前,阿母也答應了。」
關瑄低頭看著套在指上的一枚簡單珍珠戒,看得出它不是很名貴,可是卻很有歷史。
「知道這事之後,我就放棄了心裡頭想見母親一面的念頭。雖然對阿母很過意不去,可是阿爸養大了我,我不能偷偷去找她,背叛阿爸。可是想不到阿爸居然會為了我,去見他曾說過『一輩子都不會原諒』的阿母,還幫阿母轉交了這枚戒指」
關瑄長長地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