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部分(第1/4 頁)
比如說,故意裝作對一處始終不懂,看看盧先生到底講幾遍才會起急,這種試驗我做過六次,每次都因我的耐心告罄而失敗。最後一次,我下決心一定要堅持到底,可是,在他以第一遍時的溫和口吻,用第十種方式,回答我第十遍的時候,我終於放棄了,實驗失敗和被人當白痴,我最終選擇了前者。
還有一陣,我最喜歡猜,今天來送點心的姐姐,會是哪位。是菊幽、蘭影、蝶韻、、還是哪位不認識的新姐姐。盧先生雖然不是那種讓人一見傾心的美男子,但絕佳的氣質,也很能吸引姑娘們的芳心,更何況,這位溫雅君子,還是個難得一見的痴情之人,這就更讓人動心了。據說,他與髮妻成親之後,一直恩愛非常,兩人常常並肩同遊,詩詞唱和,成為士林美談。可惜,恩愛夫妻不到頭,不過三年,他妻子病亡。此後,他一直拒絕再娶,便是侍妾也不曾納過一個。宮中的姐姐們暗中談起他,都是讚不絕口,更有幾個大膽的,等他來宗學講課的時候,偷偷來看他。盧妃宮中的那幾個,最是幸運,因為我老被他留下來,她們正可藉著給我送點心的機會,光明正大來看他,然後賴著不走。所以,那段時間,我真是飽了口福,終於覺得,每天留下補課也是個不錯的活兒。
可惜,當我剛剛開始適應這種生活,並從中找到了樂趣的時候,他高升了,不再為我們上課。
人啊,就是犯賤,天天見的時候煩,見不著了又會想。
每天的小灶沒了,多出很多時間可以去玩,我應該高興,可是,我只高興了沒兩天,心裡就開始空落落地,彷彿缺了什麼。直到有一天,他來探望姑母盧妃,我又見到了他,竟一下開心得不得了,這才發現,不知何時,他已成為我生活中的一部分了。
我早已習慣了他每日的陪伴,習慣了他不急不徐的講解,習慣了他手把手糾正我寫字的姿勢,習慣了他無論聽到我什麼稀奇愚蠢的問題,都能心平氣和,一本正經地解釋。我想,我真的是想他了,他應該也是吧?因為,那天他的笑容格外多,眼神格外溫和。
本來我非常確信這一點,幾天後去找安信,還特別得意洋洋地說給他聽,結果卻被他嗤之以鼻。他的原話是這樣的,“什麼笑容格外多,你見過他不笑的時候嗎,他見誰不是掛上一副笑面譜,還是標準規格的。至於溫柔的眼神,你眼花吧?能從他眼睛裡看出情緒,你再修煉十年都不夠。”現在我相信安信是對的,但當時我可是極力反駁,還拿出他送我的書當作佐證。
書是他專門帶給我的,那時他說,雖然不能再教我,但若有什麼疑問,仍可問他,書是他常讀的,上面有他的批註,或許對我有些幫助。然後,那幾本書就成了我的寶貝,他的批註仔細看過很多遍,最後都背了下來,再沒什麼可做的,就開始臨摹他的字。
後來,他每月都會入宮,總會帶一些新書,我也會精心挑選一些能夠顯示我深度的問題來問他,或是拿別的書中或別人的新穎觀點和他交流。因為我準備充分,他又是從不吝惜讚揚的,每次見面,我總能博得他幾句褒獎,又可以向安信吹噓了。
原來要我學和我要學還真是不一樣。那陣子,我的課業突飛猛進,特別是我的字,連父皇都誇是進步神速。這時又是安信,當我覺得我的字已盡得先生神韻時,滿懷信心拿我的字和盧衡的書給他看,問他能不能看出區別,他說,“還好,區別不大啊。”我大喜,追問還有什麼不同,他說,“沒什麼不同,也就像粉絲和魚翅的不同了。”我大受打擊,從此對書法的興趣大減。
不管怎樣,在他的幫助和激勵下,我終於從一個半文盲跨入了小知識分子的行列,終於能背幾句之乎者唬唬小太監,劃拉兩首歪詩哄哄大姑娘了,所以,當時真的對他感激莫名,對每月一次的見面更加期待了。我的生活從吃睡玩,變成吃睡玩學,完全自願並且樂在其中。
只可惜,在我十五歲時,宮中風雲突變,從此,那些單純而快樂的日子,一去不返
23。關係
我總想,如果我只是一名平凡的學生,而不是五皇子,他只是一位普通的先生,而不是盧家家主,或許,我們之間永遠都會是那樣淡然而溫暖的關係。不過,這樣的假設是毫無意義的,事實就是,我是先帝的五皇子,是當今天子,而他是西京望族之首盧家家主,是當朝右相。所以,我們之間的簡單關係早已不復存在,現在的關係則是微妙又複雜。
我們首先是盟友,這是毫無疑問的。
對我來說,盧家和太后現在是我最重要的靠山。我母親身份低微,官方生平是這樣的,鮮卑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