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倏然回首,就見先生正立於階下,見我看他,便即俯身下拜。
我乾巴巴地道,“先生不必多禮,平身吧。”
先生聞言起身,耀眼的陽光映在他臉上,反讓他的容貌模糊難辨,唯見明晃晃一片。直到他走進亭中,我才終於看清了他的表情。就見他走到距我三步遠的地方站住,然後端然靜立,神色從容自若,淡定如常卻不知他的心中,是否也是如此平靜?
我望著他,心緒煩亂,有滿腹的話要說,卻又不知從何說起最終,只匯成了一句話先生,這件事,你可知道?
深吸一口氣,我終於開了口,“先生,前陣子我聽說和州大水,死傷無數,心中甚為憂慮,卻不知最近形勢如何?”
先生肅容道,“陛下仁德,心繫黎民,實為百姓之福。上天感念陛下聖德,如今和州水勢已退。朝廷開倉放糧的旨意已到,和州上下官吏齊心用命,施粥賑濟,安撫災民,故未發生大的饑荒或疫病。”
我點頭道,“那就好對了,好端端的,怎麼只有和州的堤壩坍塌?”
先生淡淡看我一眼,然後垂目答道,“按察院剛剛派人調查過,據說是壩基出了問題。大理寺已將當年負責這件事的河道總督鎖拿,相信不久即可查明真相,還死難百姓一個公道。”
先生一番話說得從從容容,我卻聽得心直往下沉看來,先生知道,而且,恐怕不只是知道
“哦?”我強忍情緒波動,隨口問道,“那壩基是何時修成的?”
先生躬身答道,“應該有二十多年了。”
我點頭道,“事發至今,不過月餘,按察院的官員從京城趕去,等大水退去,再對已被徹底損毀的大壩進行調查,然後,準確地判斷問題出在二十多年前。看來,按察院的官員們,工作效率值得嘉獎啊。”
先生垂首應道,“事關重大,自不容他們懈怠。”
聽到此處,我再也無法忍耐,衝口道,“夠了,先生!我要聽真話!”這件事,連我都看出有問題,先生又怎會看不出來?先生,你果然知道!
先生猛地抬起頭,定定看向我,半晌無言,然後,慢慢側過臉,望著池中的白荷,輕聲道,“陛下既然明白,又何必再問臣?”
“先生!”雖已隱隱猜到,但聽他親口承認,仍是讓我又驚又痛,再也無法保持聲音穩定。
先生回過頭,神色卻無什麼變化,反而微微一笑道,“陛下看重玄瑾,愛屋及烏,關心他的家人,臣很理解。不過,這件事鬧得很大,若無有力的證據,實在不好翻案,否則,朝議難平倒在其次,若激起民怨,就不好辦了。”
我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種話,竟從先生口中說出?一時間,我竟不知如何反應,只一動不動,呆呆望著他。
先生不再看我,垂下眼,也是一言不發。
好一會兒,我才恍然驚覺,輕笑道,“那,如果玄瑾說出慕容澹的下落,所謂能拿來翻案的有力證據,自然就有了?”
先生抬起頭,又是微微一笑。
往常總是讓我心中一暖的清雅微笑,如今,卻像鋼針一樣,刺得我心中猛地一痛,痛到頭腦暈眩,有些不該說的話,到底脫口而出,“這算什麼?綁架勒贖?用三百多條無辜性命要挾?先生,所有人都可以這麼做,可是你,你,怎麼能這麼做?先生”我頓了一下,目光灼灼凝望著他。
先生終於不再笑了,轉過頭,避開了我的目光。
我心中仍是激憤難平,咄咄逼人道,“把和州數萬死難百姓當成對付政敵的籌碼?先生,我真不敢相信,這是你能做出來的!我不敢相信,做出這種事的人,和當初淳淳善誘,教我君子之道的人,竟會是同一個?先生,你這麼做,對得起和州數萬冤魂嗎!你就是這麼給他們一個公道的?”
我最後一句說完,先生像被猛地抽了一鞭,全身一顫,驟然抬頭,臉色蒼白如紙,眼中一片痛愧茫然
我還從未在他眼中見過這麼清晰的情緒,一下子怔住了,隨之,心中激憤漸退,卻慢慢湧起了一陣淒涼與疲憊,再也說不下去了。
而先生,就那樣望著我,好一會兒,眼神才漸漸平靜下來,最後,他垂下眼簾,低低道,“我知道,這是錯的可是,有些事,即使,是錯的,不該做,不願做,卻不得不做對不起,陛下這件事,臣別無選擇。”
隨著他乾澀平板的聲音,我的心,一點一點變涼
是這樣嗎?原來,是這樣不得不做
那麼,不得不做的事,今天,是對付獨孤家,下次,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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