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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見二哥舉著酒杯,沉默半晌,才淡淡道,“他沒再逼過我也不必再逼我我現在聽話得很,用不著他來逼說好聽的呢,人要知恩圖報。他為我做了那麼多,出盡了力,冒盡了險,如果不是為我,他不會和盧家鬧到那種地步,後來的一切,可能都不會發生。如今,他不過是要我,陪他,我又怎好拒絕?說不好聽的,我也不過是個體面些的囚犯,有什麼資格拒絕?那種事,拒絕一次兩次,是情趣,三次四次,就是不識趣了。難道,我還非要等他用強不成?那不真是犯賤了?何況,又不是沒做過,那麼多次了,什麼樣的醜態沒讓他見過?現在又來裝三貞九烈,可不是笑話?不過,話說回來,現在那種事對我來說,已沒那麼糟糕了”
二哥的聲音,還在響著,可是,我已經聽不清了,心中空空茫茫,身上像被掏光了所有力氣,腿一軟,緩緩向牆上靠去
原來是這樣?原來,我以為的盡釋前嫌,兩情相悅,從未有過?原來,有的,只是委曲求全,自暴自棄沒錯,這樣的答案才合理,這樣的想法才正常,不是嗎?
剛剛我在等什麼呢?我在期盼什麼呢?等二哥說他和我在一起,是因為,喜歡我?多可笑!早該明白,經過了這麼多事情,能和平相處已是奇蹟,等他愛上我?我以為自己是在讀小說嗎?真是,怎麼這麼大了,還能如此天真?想到這裡,我對著蒼茫的天空,微微一笑,輕嘆一聲,搖了搖頭,扶著牆壁,勉強站直身子,歇了好一會兒,身體終於有了些力氣,於是,抬腳,靜靜離開
茫茫然走出明暉宮,漫無目的向前行去,一步步踩在雪地之上,綿綿軟軟,如在雲端。雪花落在臉上,已覺不出寒冷,心中空空蕩蕩,無悲無喜。偶一清醒,才發現自己已經到了宮門之前。抬頭看著高高的宮牆,我輕聲吩咐道,“給朕備一匹馬”
待得翻身上馬,我厲聲道,“誰都不許跟來!”說著,猛一抖韁繩,跨下馬已帶著我箭一般竄出了宮門。
天冷雪大,路上曠無人行,我縱馬在街巷間飛馳,寒風夾著細雪,抽在臉上,生疼生疼,卻讓我清醒了許多可是,清醒有什麼好?這些日子發生的一切,開始在我腦中一幕幕閃過,就如一柄柄利刃,將我的心寸寸凌遲,那痛,揮不去,逃不脫,如影隨形,綿綿密密,噬魂噬骨,越來越強,幾欲將人逼至瘋狂
為什麼?為什麼?
為什麼,無論我怎樣努力,伸出手去,掌中握住的,只有空氣?
我以為,我擁有的很多,卻原來,都只是海市蜃樓,鏡花水月,轉眼即逝,無蹤無跡原來,我看到的繁華熱鬧,感到的溫暖堅實,都是虛妄,只要輕輕伸出手指,一觸,身處的這個世界,便如沙塔般,崩塌流瀉,只餘我一人,在無盡黑暗虛空之中,卻有暗影棟棟,伺於其內,手如藤蔓,將我牢牢纏住,牙尖齒利,欲將我分而食之
為什麼,為什麼這個世界如此冰冷可怕,而我卻要獨自一個人在其中掙扎躑躅,何處才是盡頭,何處才是盡頭?
一瞬間,心中的絕望窒悶再難抑制,我仰天一聲長嘯,淒厲高昂,直入雲霄,驚得身下馬一聲嘶鳴,猛然人立起來,將我摔落馬下
天旋地轉之後,慢慢清醒過來,就見自己不知何時已來到了城外。馬兒早已不知去向,抬眼,唯見四周林木莽莽,寂靜無聲。無數雪片,旋轉而下,黑沉沉的天宇,厚重地覆在死寂的大地之上。
天地茫茫,原來,還是隻有我一人
我心口驟然一痛,喉頭一腥,一口血已經噴了出來,可是,那痛卻並未停止,反而更加劇烈。然後,從心口向五臟六腑蔓延,又順著經絡,迅速傳遍全身。不過一會兒功夫,我身體的每一個部分都開始劇烈地疼痛,忽如萬蟻噬身,忽如烈焰焚燒,來勢猛烈,我不及反應之下,已痛出了一身冷汗,全身縮作了一團,連呼叫的力氣都沒了。不過,縱使呼叫,也沒人會來吧?
想到這裡,我自嘲地一笑,剛剛因為突如其來的劇痛而生的慌亂退了下去,心中竟是平靜的很。淡淡想著,痛成這個樣子,我是快要死了吧?卻無驚無懼,反而有了一種即將解脫的輕鬆好了,終於不用再走下去了,黑漆漆的一條路,孤單單一個人,終於走到頭了。很好,這很好不是嗎?大家,都解脫了,我要去見媽媽了。希望她在那邊,還沒來得及改嫁,要不,我這個拖油瓶,還不一定她要不要了,呵呵。對了,還有安信,素和。那邊很熱鬧啊,我要快一點,快一點,希望,趕得及,大家一起,熱熱鬧鬧,多好
身上的疼痛越來越強,將我的意識漸漸趨離,樹木,天地,一點一點扭曲,飄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