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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之事,唯覺心痛不已只是,這又有什麼用?傷害已經發生,傷痕可能消除?
又是一陣久久的沉默,舉目四望,天色昏暗,隱見雪花靜靜飄落,綿綿密密,帶來陰寒入骨,涼徹肺腑
終於,茹姐姐的聲音,又響了起來,“殿下,您可是,仍然無法原諒他?”
聽到這句話,我的心猛然提了起來,全身一下子繃緊了。
二哥的表情,在晦暗的天光之下看不清楚,只能聽到他素來清亮的聲音,此刻,經過酒意的薰染,已有些澀啞就聽他平靜地道,“原諒?談不上什麼原諒不原諒的。我們之間的恩怨是非,說不明,理不清。而且,一切都已經過去,又何必再去說,再去理,徒增困擾,無益亦無趣”說完,舉杯,又是一飲而盡。
我靜靜立在一角,心中也說不出是輕鬆,還是失望。原來,根本沒有原諒或是不原諒。是啊,這世間的事,恩怨是非,如果真的那麼容易說清,又哪兒來那麼多的痛苦迷惘?
就聽茹姐姐一聲輕嘆,然後,看了看二哥,彷彿想說什麼,遲疑片刻,又低下了頭。
二哥見了,輕笑一聲道,“想說什麼就說吧你我雖名為主僕,但從小你就對我照顧良多,我只當你是姐姐。後來,共患難同生死,我和母親都當你是家人一般,和我說話,你還有什麼好顧忌的不成?”
茹姐姐點了點頭,猶豫一下,終於輕聲問道,“殿下,你,嗯,你說你和陛下之間,已無所謂恩怨對錯,那麼,如今,你又是,又是怎麼看待陛下的呢?”
茹姐姐這句話,倒像為我問的一般,我一瞬間屏住了呼吸,雙手緊緊抓住衣角,身體緊張到微微發顫,直若臨判的囚犯。
二哥聞言,卻是一派輕鬆,又是一笑,隨口就道,“對我來說,他是天子,是兄弟,也是情人”
這句入耳,我驚得半晌都沒反應過來二哥說我們是情人他竟會對別人,說我們是情人這,這是什麼意思?難道,難道我不敢再想下去,只覺一顆心怦怦狂跳,幾欲跳出腔子,又是緊張,又是興奮,又是期待,又是畏懼
茹姐姐想必也被二哥這麼直率的話驚住了,半晌,才結結巴巴道,“情,情人?你,你是說,你們,你們仍然,那個”
二哥卻哈哈一笑道,“其實,你剛剛是想問,我們是否還在一起,對不對?這才是你那句的本意吧?那麼,我這個回答是否夠清楚?”
茹姐姐呆了半晌,突然低聲問道,“為什麼?難道他還在逼你?或者,你對他”
隨著茹姐姐的話,我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兒,不錯眼珠地緊緊盯著二哥。
就見二哥舉著酒杯,沉默半晌,才淡淡道,“他沒再逼過我也不必再逼我我現在聽話得很,用不著他來逼說好聽的呢,人要知恩圖報。他為我做了那麼多,出盡了力,冒盡了險,如果不是為我,他不會和盧家鬧到那種地步,後來的一切,可能都不會發生。如今,他不過是要我,陪他,我又怎好拒絕?說不好聽的,我也不過是個體面些的囚犯,有什麼資格拒絕?那種事,拒絕一次兩次,是情趣,三次四次,就是不識趣了。難道,我還非要等他用強不成?那不真是犯賤了?何況,又不是沒做過,那麼多次了,什麼樣的醜態沒讓他見過?現在又來裝三貞九烈,可不是笑話?不過,話說回來,現在那種事對我來說,已沒那麼糟糕了”
二哥的聲音,還在響著,可是,我已經聽不清了,心中空空茫茫,身上像被掏光了所有力氣,腿一軟,緩緩向牆上靠去
原來是這樣?原來,我以為的盡釋前嫌,兩情相悅,從未有過?原來,有的,只是委曲求全,自暴自棄沒錯,這樣的答案才合理,這樣的想法才正常,不是嗎?
剛剛我在等什麼呢?我在期盼什麼呢?等二哥說他和我在一起,是因為,喜歡我?多可笑!早該明白,經過了這麼多事情,能和平相處已是奇蹟,等他愛上我?我以為自己是在讀小說嗎?真是,怎麼這麼大了,還能如此天真?想到這裡,我對著蒼茫的天空,微微一笑,輕嘆一聲,搖了搖頭,扶著牆壁,勉強站直身子,歇了好一會兒,身體終於有了些力氣,於是,抬腳,靜靜離開
茫茫然走出明暉宮,漫無目的向前行去,一步步踩在雪地之上,綿綿軟軟,如在雲端。雪花落在臉上,已覺不出寒冷,心中空空蕩蕩,無悲無喜。偶一清醒,才發現自己已經到了宮門之前。抬頭看著高高的宮牆,我輕聲吩咐道,“給朕備一匹馬”
待得翻身上馬,我厲聲道,“誰都不許跟來!”說著,猛一抖韁繩,跨下馬已帶著我箭一般竄出了宮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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