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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阿牛沒睡好,這蕭凌遠也沒睡好。從小到大,他可以說是被人捧著長大的,從來便是說風是風,要雨得雨,如今到了這麼個鬼地方,連個粗鄙村夫都敢羞辱自己,一晚上翻來覆去的,心氣鬱結的很,十分的不快。
這一沒睡好,第二天看張大寶便更加不順眼了起來。
這張大寶其實今日已經夾起了尾巴做人,奈何先生看他的眼神怎麼看怎麼兇,他怕怕的,好想回去找爹爹,又怕挨先生的揍,只好低著頭讀書,儘量把自己縮得小一些再小一些,好不那麼惹先生注目。
教室裡朗朗一片讀書聲,蕭凌遠搖晃著腦袋拍著扇子聽了一遍,問:“讀書千遍其義自現,你們可都明白這篇《禮記檀弓》的意思了?”
底下的學生面面相覷,不敢點頭也不敢搖頭,紛紛學著張大寶把自己縮小,他們可不想被點到名,答得不對,又要被這先生揍。
說起來,蕭凌遠一開始來做他們先生的時候,這些撒丫子慣了的孩子還是十分高興的。先生是城裡來的,身上就帶著一股子城裡人的貴氣,他又長得好看,說話聲音也清清亮亮的,小孩子都喜歡長得好看的人,總比那張老先生老態龍鍾讓人看著高興。
可是才過了一日他們便不這麼想了。這蕭先生,為人嚴格不算,教得東西還特別難,雖說他也盡心了跟他們講書,可農村的孩子本身學習就跟放羊似的,這學的一難,通通苦著個臉,不願意學也學不進了。
如果只是如此便也罷了,如果他們犯了錯,蕭先生還格外的嚴懲重罰。昨日張家大寶捅了馬蜂窩,便被先生罰他跪著,狠狠地用戒尺抽得他哇哇亂哭。
張大寶有那麼一個護犢子的爹,何曾受過此等委屈?他們還想看著這蕭先生今日倒大黴呢,誰知人先生好好的,對他們越發的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嫌他們這不會,那也不懂,直把一群本來就把唸書當玩兒的農村娃娃給弄得要哭了出來。
“如何?無人自告奮勇麼?那便張大寶吧,聽你爹說,你是頂頂聰明的,跟你的同窗們解讀解讀這《禮記檀弓》的意思。”
張大寶縮骨神術使用失敗,小臉皺到了一起。就知道先生不會讓他好過,如今讓他當著眾人的面出醜,他一定又要挨先生的打罵了
“哭喪個臉做什麼?你的心思全用到了闖禍上了,連好好讀書都不會了麼?”
“先生你昨日才教我還沒讀明白”張大寶結結巴巴地為自己解釋道。
“糊塗!”蕭先生厲聲喝了一句,把昨晚自己沒睡好的氣全撒在這可憐娃身上:“古有莘莘學子寒窗苦讀,那是頭懸樑,錐刺股的!你們不好好讀書,每日便只知道撒丫子在田地裡瘋玩,不是掏鳥窩就是捅馬蜂,將來沒個出息考不上功名,子子孫孫便永遠都是頭朝土背朝天的莊稼人!”
孩子們被說得紛紛耷拉著腦袋不做聲,張大寶卻不服氣了,只聽他朗聲道:“先生,我爹爹說了,我將來可是要去考功名做官,光宗耀祖的!”
“就憑你?”蕭凌遠冷哼一聲:“連個《禮記檀弓》都讀不懂,你知道京城那些七歲就做了秀才的一抓一大把麼?果然是跟你爹爹一般的愛做白日夢。”
蕭凌遠出夠了氣,揮揮手道:“都坐下吧,接著讀,讀到懂了意思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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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們心裡都不高興,其中當屬張大寶最不高興了,他覺得先生是有意針對他的,又想到昨夜父親說,先生不敢打他了,眼珠子一轉,便又想出了個壞主意。
用完午膳再回學堂的時候,張大寶路過荷葉田,偷偷摸摸地脫了鞋子,往泥濘的藕池踩去,他從小就在這村子裡玩遍了,想找些什麼東西自然是易如反掌。把東西藏在袖口裡捂著,張大寶高高興興地去了學校。
夏日的日頭很毒,蕭凌遠困得很,身上有責任,又不能把這些個皮孩子放著不管,邊用扇子扇風,邊聽他們一遍又一遍地讀書,突然,脖子裡一股涼涼的黏膩感,十分地惹人噁心。
他素來愛乾淨,哪能容許身上沾染了穢物?忙大叫一聲站起,孩子們都來圍著他看先生為何如此大驚失色,只有張大寶一人埋頭賊笑。
蕭凌遠摸了半天,那穢物還是會移動地,總算抓到了,竟然是隻綠油油的青蛙,還是個活的!那青蛙在蕭凌遠手裡翻動著四肢掙扎著,蕭凌遠惡心得不行,忙把青蛙丟到地上,青蛙呱呱呱地跳著走了,學生看先生出了醜,都捧腹大笑起來,其中又由張大寶笑得嘴誇張,簡直是前俯後仰。
“張!大!寶!”蕭凌遠瞪著他,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