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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風一邊擦眼淚一邊回答,他們在睡懶覺。
等到吃午飯的時候,我與弟兄們一一干杯,喝得快要吐血了,也沒見著展風把叮叮噹噹帶出來,於是又抱著他問一次,叮叮噹噹呢?
展風激動的淚水還沒流完,說,他們在睡午覺。
於是又晃過去了。
直到晚上,晚飯又開始了,展風站在邊上,一見我目光掃過來了,他就裝著跟人乾杯碰酒。我又過去問一次,叮叮噹噹呢?
展風大袖子抹著汗,老大你回來的不是時候,叮叮噹噹昨天玩得太瘋了,現在已經又睡下了
哦?午覺完了,現在是晚覺吧?
展風點頭,是啊是啊,明天幫主你一起來,我就給你把人幫過來!
我可能也醉得不大機靈了,於是就應了展風的話。
第二天早上,初陽跑來叫醒我,她說小奴才,帶我去看扶瑤。
我展展腰,終於意識到自己帶回來的不是一個伴兒,而是一個奶奶!
吃了早餐備了馬,我們倆直奔雷龍山角下,就在我當日用鮮血畫下扶瑤人像的石壁停下來,我滿懷感情地撫摸那畫像,我說初陽,就是她。
初陽從馬上慢慢下來,懷著無比崇敬的心一步步靠近石壁,然後在看到影象後,突然扭過頭來衝我大吼,你畫的這是什麼啊?怎麼你的扶瑤只有眼睛和嘴巴嗎?鼻子呢?
我愕然,湊近去看,是啊,鼻子呢?
初陽很鄙視地看著我,說你沒有上過學的吧,小時候師太教我畫的人,也都沒鼻子,說是一畫就不像人了,你就是這樣想的吧,小奴才
我沒話可說,只好點點頭,對對對,就是這樣。
初陽不再挑刺了,手指順著畫像慢慢摸下來,然後摸到那行字邊,照著念,歐四九愛妻,祝扶瑤。然後轉頭看我,你們成過親的嗎?
我點點頭,又趕緊搖搖頭,我說只是心裡心裡安慰
不知道為什麼,這丫頭老讓我無名地犯緊張。
初陽看完整體作品後,然後把臉貼在石壁上,很久很久後才起來,她拍拍我的臉,說石頭告訴我,你真的很愛她。
石頭還說什麼了?我看著初陽鬼精靈樣的表情。
石頭還說,你的扶遙也看到了這副畫,也感動的一塌糊塗。
胡扯!我掉頭打算閃人,不聽她亂說。
初陽啊啊啊吼了幾聲,然後衝到我前面雙手一張,說如果不是她來過,那你背一次《越人歌》啊?
什麼歌?我腦子變漿糊。
初陽就得意了,她重新把我拉回石臂前,用袖子擋住陽光,結果在她那塊蔭涼處就出現了幾行刻下來的字,那上面正是越人歌的片段:
山中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
詩句從初陽的嘴裡念出來,眼淚卻瞬間從我的眼睛裡掉出來
這一路上,有多少人死在我的面前,有多少悲劇和離別相繼上演,可我的從來沒有像這一刻這樣,眼淚不受控制地轟轟掉落。
扶瑤真的沒有死,她回來過這裡,她看到過這副畫,她懂得了我對她的情,她也記得所有的事。
這首越人歌,曾讓我們所有人在蓮莊的最後那個晚上忘情哭過,我還記得柱子後面她的身影,還那張同樣通紅開的雙眼
她從不曾忘記我們共同度過的日子,包括這地宮的入口處,她都記得如此清晰。
我沿著雷龍山向下走,一步步地走入地宮中,這裡依然封存著五十萬的精兵,封存著我們六個人一肩扛過的困苦,封存著她第一次叫我四九哥的的聲音與最後一次絕望看著我的目光,封存著我們短暫相愛的時光
初陽在我身後靜靜地跟著,隨我一起走進這地宮,她的手指慢慢勾住我的胳膊,不打擾也不驚動我回憶的步子。
我們走了很久很久,不知道外面是否天色已黑,也不知道是否黎明又至,就一直這麼相扶著走,直到走入最後一個關卡。
那顆半片的西瓜,還在那裡靜靜地躺著,我將它拿起來,摒起呼吸,在掌間慢慢地摸娑。
初陽也猜到這便是那個神奇的西瓜,便飛快從我手中搶過去,放在手裡研究開。
就這一舉動我就慌了。初陽她不知道要屏氣,而此時這麼把玩,必定要受影響,我一把拍掉她手裡的西瓜,拉著她就往外走。
初陽在身後嗯嗯呀呀的叫喚,她說小奴才你幹嘛去啊,你還沒有帶我去看五十萬的兵呢!
但不管她怎麼喊,我都不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