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部分(第3/4 頁)

像終於被釋放的獵狗，直奔它的獵物而去。

嘴巴就像一臺割草機，不停地將眼前的那片火紅絞碎，嚥下。心臟興奮地狂跳不止，就像個無法表達喜悅的小孩一樣，在胸腔裡手舞足蹈著。而我的大腦，漸漸陷入了快樂的混沌之中，我只知道吃吃吃，也只有這樣才能將我的快樂延續下去。

不知過了多久，身體突然變得無比輕盈，彷彿得了最上乘的輕功，脫離了重力的束縛，幾乎一蹦就可以飛到天上去。

而那股強烈的食慾也漸漸淡去，意識也逐漸清醒，耳邊突然傳來一聲巨響，竟是阿奕的聲音，他在叫我的名字。

我回頭看去，阿奕跪在地上，衝著懷裡的人大聲呼喊著，而他懷裡的人臉色慘白，嘴唇血紅，毫無生命氣息。那是我，不，我在這裡，那是上官朵兒的身體

阿奕的呼喊叫聲彷彿從擴音器裡傳出一樣，震得我發顫，但我卻無法開口回答，彷彿有一股力量控制著我的嘴巴。我走過去，想回到上官朵兒的身體裡，但自己卻像空氣似的從她身體裡穿透過去。

難道再也回不去了嗎？我呆立在阿奕身旁，湖水中倒映出我的樣子。那是我自己的容貌，可是左臉上竟有著和朵兒臉上一樣醜陋的疤痕。為什麼？難道說那具身體遭受的一切，同樣也會作用到我的靈魂之上嗎？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呵！我以為這具身體不過是一個皮囊，我以為自己與這具身體毫無關係，我以為自己只不過是這個世界的過客，我從來沒想到會是這樣

我無力的蹲下，想看看那半張不堪入目的臉，可是卻被陽光瞬間灼傷。彷彿雷擊一般，疼痛瞬間傳遍全身。我終於再也忍不住放聲大哭，然而那傳入耳中聲音，卻不是哭聲，而是嗚嗚的風聲。

我是鬼我現在是鬼這樣的想法在我的腦中碰撞旋轉，讓我頻臨崩潰。

阿奕突然站立來叫喊著：“無殤，是你在哭嗎？你在哪？你快回來啊！”

我想告訴他我回不去了，然而口中的聲音全部變成了令人毛骨悚然的風聲。我好想撲到他懷裡痛哭，然而我卻無法觸及他的身體。我該怎麼辦？我難道就要這樣遊蕩在此了嗎？

突然，我看見黑暗深處彷彿有東西在動。我慢慢走過去，終於看清了，他們是一群和我一樣的鬼魂。他們躲在黑暗中瑟瑟發抖，空洞的眼眸中卻射出一道仇視的光線，彷彿隨時會撲過來將我生吞活剝。

耳邊傳來嗚嗚的聲音，但我卻聽懂了他們無聲的話語。他們在怒吼，在叫囂，埋怨我毀了他們賴以生存的食物。

“對不起對不起”我踉蹌著後退。

身後傳來阿奕的怒吼：“上官朵兒！”

阿奕竟然叫我上官朵兒？然而容不得我細想，我已經被一股力量牽引著回到了那具身體裡。阿奕的聲音不再那樣令人恐懼，我的手也可以真實的觸控到他，而他滾燙的體溫讓我不禁打了個哆嗦。是真的回來了！喜悅的眼淚夾雜著委屈和恐懼一湧而出。

“無殤，你是不是很冷？抱緊我，抱著我就不冷了。”阿奕緊緊地抱住我，雙手不停地在我的手腳上揉搓著。

“噓”我費力的抬起手指，放在唇邊，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怎麼了？”阿奕停下動作，莫名其妙的看著我。

“你太大聲了，會嚇到他們的”我的聲音聽上去氣若游絲，但卻讓我欣喜不已，原來擁有和失去真的只有一步之遙

“他們？”阿奕蹙眉，身後的幾個人也不安的順著我的目光向黑暗中看去，和我一樣，他們什麼也沒有看到，但他們的臉色卻變得慘白慘白的。我在心裡暗笑，原來他們也是怕鬼的。

“我差一點就變成了他們”我輕嘆一聲，阿奕不再說話，只是眼神不時地會像黑暗的樹影中看去。

在阿奕的懷抱中，我漸漸恢復了體溫，只是身體仍有些使不上勁。卷軸裡記載彼岸花有麻痺神經的效果，食用過量會導致死亡，我想我剛才的靈魂脫殼大概就是因為這個。

我縮在阿奕懷裡，仍舊為剛才發生的一切膽寒。原來死亡一直離我是那樣近，原來這具身體承受的痛苦對我來說並非虛幻，即使我這一生是偷來的，也是要為此付出代價的。

看著被我蹂躪的不成樣子的彼岸花，又想起剛才那些鬼魂的怨言，我嘆口氣，命運果然是不容違抗的。我從袖中拿出匕首，割破右手食指，鮮血迅速滲了出來。

“你做什麼？”阿奕驚恐的抓住我的手，然而已經來不及了。

血滴在了地上，我按照卷軸裡的咒語在心裡默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