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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沉默片刻,開口道:“好,你站到我身前來。”
雲深站在我與案几之間,手裡擒著她剛才用過的那隻紫毫。
我站在她身後,右手覆在她拿筆的手上,然後握緊。她的手滑膩柔潤,如同一塊軟玉。
我身體略略前傾,儘管我們的衣物已經相互摩擦,但我卻儘量保持著與她肌膚間微毫的距離。但她鬢邊的柔發卻避無可避地觸上我的面頰,伴著她身上隱約的柑橘花的清新體香,在我心中劃出一波一波的暗潮。
這時,她的身體忽然微微向後一靠,和我的緊緊貼在一起。我心中的暗潮驟然變成了狂濤,心跳得沉重而激烈。我告訴自己往後退開,但腳卻像被定在了地上,半步也挪不動。
我深深吸氣,強迫自己平靜。對寫字來說,神渙是大忌。
“手上放鬆,注意我的起落,迴轉,運筆,還有氣息。下筆前要做到心中已有字,就可一氣呵成”我囑咐她道,然後斂氣凝神後,揮毫下筆。
我只節選了《自敘帖》中的一段,提筆完成後,我鬆開了她的手,然後向側一步站開。
“感覺到了嗎?”我問她。
她慢慢抬起蝶翼般的長睫,褐眸裡閃動著我從未見過的激越璀璨光華,珠潤的唇邊擒了微微的顫動,一張美到極致的臉龐暈滿潤澤發光的緋色。
她就這樣,帶著絕豔的風華和隱約的盼望憧憬,欲言又止地看著我。
我幾乎已經無法思想,但卻強迫自己轉開頭,在心裡對自己說,你一定是眼花看錯了。
我輕輕拿下她手中的紫毫放在筆架上,再輕鬆地對她一笑:“快去吃飯吧,不然你的舅舅要餓出胃病了。”
初劫 (靖平)
再過兩週就是雲深十六歲的生日,澄碧和Philippe後天會從甘肅趕回來,然後休一個長假,和雲深好好過一個假期。他們在四川的考古工程取得了巨大的成功,完工以後,便被中國國家家考古局借到甘肅,參加樓蘭古墓的開挖和鑑定工作。他們兩夫婦當然求之不得。
雲深這幾天忙著給父母準備禮物 … 成碧的護膚品,治Philippe腰疼的中草藥,還有給他們買的衣服。我因為太忙沒時間陪她,她就拉著瑋姨一趟一趟往商店跑,搬了一大堆東西回家。
此刻,我正在辦公室裡看著這個季度公司股票的漲幅統計,Nigel悄悄走進來,站在我桌前。
“什麼事?”我抬頭看著他,略略坐直了身體。
很奇怪,他以往都會先打電話詢問,徵得我的同意後再進來。一定發生了不尋常的事情。
Nigel看著我,一改以往的輕鬆調侃,藍色的眼睛裡含了悲憫和憂慮。
他深吸一口氣,開口說:“靖平,我剛收到一份給你的傳真。樓蘭的考古工程出了事故,一座正在被髮掘的墓穴塌了,死了七個人。你姐姐和姐夫也在裡面。”
我一動不動,看著他,時間似乎停滯了。良久,我聽見自己說:“你再說一遍。”
Nigel的嘴唇翕動著,但他的聲音卻被我耳中的轟鳴蓋過。
昨天才和我通話的澄碧和Philippe已經不在了嗎?
我生命裡已所剩不多的親人又少了兩個嗎?
雲深,你怎麼辦?
普渡寺的寬林和尚給你算的命果真是言中了嗎?
這是否就是你命裡的第一個劫難?
我把車留在公司,叫了一輛計程車送我回家。我此刻腦子太亂,需要集中精力想想等一會怎樣面對雲深和瑋姨。
回到家時,瑋姨正叮囑著傭人在擺放幾株新買的瓣蓮蘭花,看見我,很是驚奇:“你今天怎麼這麼早回來了?”
我簡短地告訴了她事情的緣由,她頓時抖得幾乎站不住。
Fran?ois和我扶她坐下。她頭靠著我,開始低低地哭泣。
“雲深怎麼辦?要先瞞著她嗎?”瑋姨斷續的語音裡間雜著壓抑的哭泣。
“網路和電視上的新聞已經開始報道,不可能瞞她了。”我沉重地回答。
瑋姨開始大哭起來:“那孩子這樣小,還不到十六啊。她怎麼受得了?“
“交給我吧。”我深吸一口氣,從沙發上站起來:“現在她人在哪兒?”
“在她自己房裡。”她哽咽著,又叫住我:“靖平,還是我去吧。我怕你看了她傷心的樣子受不了。”
我搖頭:“不,我去。”
我把瑋姨交給Fran?o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