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部分(第3/4 頁)
了。”
她一聽頓時臉色紙白,低喊一聲“不!”,便抱緊了我,眼淚便像斷線的珠子一樣落下來。
我知道闖禍了,忙不迭地安慰:“都是舅舅不好,盡亂說話。有沒有聽說過一句話叫‘討人嫌,活千年。’像舅舅這樣討厭的人,才不那麼容易死。只怕到時變成了個老頭子,惹你煩。”
“我不煩!”她止住哭,著急起來:“我永遠都不會!”
她靜下來,怔怔地看了我許久,說出一句:“我只有你了。”
我心裡大痛,緊摟了她在胸前:“雲深,你不但有我,你還有愛你的爺爺奶奶和其他親人,以後還會有愛戴你的比利時國民。”
她臉藏在我胸前,小聲說:“可我想要的只有你。”
她如落花墜地般的輕輕一句,卻震得我心驚神撼。
她知道她在說什麼嗎?她明白這話意味著什麼嗎?
我的心瞬間不規律地狂跳起來,雙臂猛然抱緊了她。但理智在我耳邊說:“她的意思是,你是她最信任和親密的長輩。僅此而已。”
我強自平靜下來,撫著她的頭,溫和地說:“舅舅永遠都會是你堅實的依靠。”
她抬頭看著我,眼中蓄滿緊張和懼意:“你永遠不離開我,好嗎?”
我該說什麼?
說這次旅行結束後,你就要回布魯塞爾做比利時人的公主,而我要留在北京,繼續似乎永無窮盡的工作和責任。
說我們就要重洋遠隔,再不能朝夕相見。
說等你大了,會找到心愛之人結婚生子,而我會永遠是你記憶中親厚的長輩。
但她沒了呼吸摔在我面前的畫面卻一次一次阻止我的理智。
雲深,我要怎樣說才不傷害你,我要怎樣做才能渡你出這一重又一重的劫難?
生命裡第一次,我舉步維艱。
她仍在等我的回答,見我半晌不作聲,眸子裡的懼意更深,放在我胸前的小手顫抖起來。
我忙擒了她的手,牢牢握住,腦中一片空白,但我卻聽見自己的聲音溫和平靜地說:“好,我永遠不離開你。”
她目中驟然騰起的爍爍華光幾乎要點燃了我。然後我看見她柔軟的雙唇微微上翹。
她笑了,微弱,但卻真切。
在她父母去世的第五十二天,她終於展開了第一個笑顏。
我願窮盡我的所有,換她這樣一個微弱的笑容。
我願揹負一切,換她的生命遠離苦難。
我願承受一切後果,只要此刻這意義含糊的問答會是她振作的起點。
表哥 (靖平)
我們在敦煌足足呆了十天。雲深臉上的抓痕沒有留下任何印跡,眉宇間漸漸開朗,話也多了起來。
我陪著她,不急不緩地欣賞浩瀚戈壁中的海市蜃樓;騎駱駝上鳴沙山去看落日裡的月牙泉;在雷音寺瀰漫的香火燭影裡祈願;看安西橋灣城的大漠孤煙;在胡楊的沙沙聲裡尋找當年和藩的女子留下的琴音。
晚上,我會帶她去逛敦煌的夜市。
她又恢復了以往的好奇心,對什麼都感興趣,在演皮影戲或者剪紙的小攤前一站就不想走,甚至在賣廉價衣物的地攤旁驚奇地看人討價還價,都能看半天。等到兩手都滿滿地擒了買來的小玩意兒,就開始喊餓,一面眼睛瞟著街邊的小吃攤。
自從她十三歲的那次腸胃炎以後,我一般不讓她隨便吃小攤上的東西,但難得她現在有胃口,我便挑一些看上去幹淨些的食攤讓她試試。
她對烤羊蹄,醬驢肉一類的肉食還是不太感興趣,倒是對什麼泡兒油糕,釀皮子,醃黃瓜,泡蘿蔔,大為傾心,但每次又吃不多,剩下的就塞給我替她“處理”。她尤其喜歡一種叫“杏皮水”的酸中帶甜的飲料,看見了就想買,直到最後喝得反了胃,看到杏皮水就噁心,才罷手。
我們的下一站是張掖,那個古時又被稱為“泛城塔影,遍地古剎”的甘州。
清晨八點,我們坐在從敦煌火車站出發的硬座車廂裡,啟程前往張掖。雲深以前從沒坐過火車,所以執意要試一試,而且要坐最普通的硬座。我只好順著她。
整個車廂裡坐得滿滿,有遊客,也有本地人。
我們對面坐著一對年輕的夫妻,樸實的衣著,紅潤而略糙的臉。那位妻子懷著像是八九個月的身孕,坐定後,便在桌上擺開一堆吃食,不停口地吃。她丈夫在一旁體貼地替她剝水果皮和雞蛋殼,快樂地忙活著。
雲深睜大眼睛看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