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薩摩利亞人。 他們在十九世紀中葉並肩作戰抵抗比利時的入侵,雖然最後敗落,向比利時稱臣。他們之間的和睦關係一直持續到1970年,那時比利時政府開始實施他們精心策劃的戰略 – 挑起這兩個部族的矛盾,以轉移薩摩利亞人對比利時殖民的不滿,從而鞏固自己的統治。”靖平說話的時候一直看著我的臉。這時他停了下來,大概是我臉上的表情已讓他不忍。
“我們今天就到這裡,剩下的以後再說吧。我不想讓你太難受。”他目中充滿憐惜和擔憂。
我搖頭:“你繼續說。不聽完,我沒法睡覺。”我的聲音乾澀而無力。
他握住我一隻手:“聽完了恐怕你會更睡不著。你確定嗎,雲深?別勉強你自己。”
我點頭:“我確定。”
他輕嘆一聲,繼續講:“比利時首先在當地的政府裡扶植了一批圖瓦人做官員,理由是圖瓦人比庫突西人膚色更白,身材更高。然後以這些圖瓦官員的名義制定和實施了大量偏袒圖瓦人的政策,開始引起了庫突西人對圖瓦人的不滿。然後比利時暗中資助一些庫圖西遊民和極端分子,搶砸圖瓦人的商店並毆打甚至殺害了一些圖瓦人。緊接著,由比利時控制的當地媒體開始大肆渲染這些區域性事件,將庫圖西人描述為劣等民族和國家的敵人,並鼓動圖瓦人進行反擊。此外,媒體還源源不斷地製造了大量加劇雙方矛盾的虛假新聞。終於,兩個曾經是兄弟的部族反目成仇。這一著棋的確下得聰明,因為要削弱一個國家,從外強攻遠不及從內部肢解它來得奏效。比利時的殖民統治自此又延續了三十年,但最終沒能阻止薩摩利亞的獨立。”
比利時,我向來崇尚自由和民主的祖國,它面對這片無辜的土地和善良的人民,扮演了怎樣一個恥辱的角色?
我強壓著起伏的心潮,問靖平:“薩摩利亞人恨比利時應該不僅僅是因為比利時將他們的獨立延後了三十年,對嗎?”
“對。你的宮廷教師告訴你的是比利時在放棄自己的宗主國地位後,仍繼續對薩摩利亞給予經濟,教育,和醫療方面的援助。但那只是幌子,私下裡比利時政府仍透過各種渠道繼續加劇圖瓦人和庫圖西人之間已經勢如水火的矛盾。”
“他們為什麼要這樣做?”我忍不住問。
“因為一個聯合而強大的薩摩利亞會將比利時排除在外,讓它得不到任何利益。但一個分裂而弱小的薩摩利亞卻不得不在經濟和軍事上依賴它。比利時無法再名正言順地從這片土地上輸出物產,但卻利用內訌的雙方繼續它的掠奪。”
靖平的敘述是平靜的,不帶任何主觀的感情。他是在顧及我的感受。我努力不讓他看出我心中的羞恥,愧疚,與痛苦,儘管它們已快要將我沒頂。
“比利時是薩摩利亞內戰的始作俑者,對嗎?”我問他。
他深深看著我,然後點頭。
“比利時在這場戰爭裡殺了多少人?”我的聲音在哆嗦。
“比利時並沒有實際參與這場戰爭,因為這樣做並不能使它獲利。它只是以戰爭調停者的姿態出現,但在暗中卻向雙方都出售軍火。這場戰爭持續了四年,以這個國家的一分為二而告終。將近一百萬人在戰爭中喪身,佔原來人口數量的一半。而其後,又有數千人由於霍亂和痢疾死於難民營。如今戰爭已經過去了八年,但薩摩利亞的經濟和國力始終沒能緩過來。人們貧窮飢餓,流疫橫行,但政府卻沒有財力來解決這些問題。”
“沒有人向他們提供援助嗎?”我拼命忍著眼眶裡的淚水。
“沒有一個西方國家提供了援助,包括比利時。因為這塊千瘡百孔的土地對他們而言已經沒多少價值。唯一提供了醫藥和食品援助的,是中國。”靖平回答。
在佩哥拉,那個有著一雙美麗眼睛的枯瘦的小乞丐,他的父母是否死於這場戰爭?他對我那樣溫馴地微笑,而我卻是害他失去一切的兇手的後代。還有Ajene,還有Hawa,還有這土地上無數善良的人們和無辜的冤魂,我該怎麼面對你們?
“雲深,雲深!你別這樣!這些都跟你沒關係!”靖平著急地伸手去撫我的唇。
我看到他指上一抹殷紅,原來我已經把自己咬破了。
他雙手扳住我的肩,滿面焦灼:“雲深,你聽我說。我以前不跟你講這些,就是怕你像現在這樣把罪責往自己身上攬。你和這一切都全無關係。你是我見過的最善良單純的人,你和那些飽受戰爭之苦的人一樣地無辜。”
我的眼淚終於止不住,滾燙地在臉上奔流,刺得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