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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一點點疼了。我們什麼時候能回北京?”我問。
“再過一星期就可以了。想家了是不是?稍微耐心點,就快回去了,嗯?”他在我額上一啄。哄孩子一樣哄我。我想天堂的幸福也不會比享受他給我的寵愛更甚。
我用手指輕輕把玩他的袖口:“瑋姨說她離家之前特地去廣濟寺求了佛祖保佑我平安,所以這次回家一定要再去寺裡還願,否則就是對神佛不敬,以後又會有厄運。”
“那就去,我陪你一起去。”從不信神佛的他答得沒有一絲猶豫。
提到神佛,我突然想起那枚玉觀音。伸手一摸頸上,竟是空空。
“怎麼了?”靖平問。
“我的玉觀音呢?”我驚慌起來。經過此番生死征途,它對我更是意義非凡。如果就此丟了,那我該是何等地心痛。
“誰說是你的?你十二歲時就送了我,早就是我的了。”靖平帶著一臉打趣加略略無賴的笑,從自己衣領里拉出一根細繩,上面墜著那枚玉觀音:“你做手術的時候,醫生就把它交給我,說是你戴在胸前的。這是你從小就送我的信物,我從來就當珍寶一樣愛惜。本來以為被人奪去了,現在又和你一起回到我身邊,我怎麼能不珍惜?”他深邃的眼睛裡含著更深的感情。
我輕觸懸在他胸前的玉墜,無暇的翡翠上不知何時有了一道長長的裂紋。我惋惜道:“可惜這塊玉上有了裂紋,這應該是在逃亡的路上磕裂的。”
“這並不是憾事。這條裂紋是你這一路的紀念,我日日戴它在胸前,就會時刻記得你為我經歷的生死艱險。更何況這條裂紋裡還滲入了你的血,以後可以給我們的孩子看,讓他們知道他們的母親是怎樣地勇敢。”
我細看那條裂縫:深深的顏色,如同一道黑線,那應該是滲進去的血的陳跡。是我的血嗎?還是Nigel的?或者是我和他兩個人的?
“關於我的事,你隻字不要向靖平提,因為被一個同性所愛會讓多數男人覺得噁心。我寧可讓他恨我一輩子也不願惹他厭惡。”這是Nigel臨終時對我的囑託。
他對靖平用情至深,並不亞於我。那種深情讓他可以近十年默默輔助靖平卻不言愛,讓他甚至為救我這個情敵和靖平的孩子不惜拼上性命。我現在躺在靖平懷裡享受他的萬般寵愛,而Nigel卻獨自躺在那深寂冰冷的谷底。
這樣的愛,即便來自同性,它的真摯與高尚也不輸於這世上任何其他的感情。這樣的愛,只應該被崇敬,沒人有權利反感嘲笑它,而至情至真的靖平更加不會。
Nigel,原諒我要違背對你的承諾。你對靖平的感情,應該得到他的正視和尊敬。
“靖平,這上面還有另外一個人的血。”我放開玉墜,靜靜看著他。
他的劍眉輕輕上揚,略帶驚奇:“還有誰?”
“Nigel。”我輕輕念出這個名字。
靖平沉默片刻,開口問我:“這是怎麼回事?他不是還在英國服刑嗎?”
我輕輕握住他的手,向他娓娓講述了一個漫長而孤獨的愛情故事。這故事開始於十年前秋光朗潤木葉斑斕的康橋,終止於茫茫非洲森冷寂寥的深淵。
他沉默地聽著,眸中最初的訝異過後,眼簾便垂了下來,我再看不到他眼中的任何情緒。
終於,他起身,走到窗前,背對著我,靜靜佇立,平時總是筆直挺擴的肩背此刻卻似乎有些微微地低垂。
他一直沉默著,我也不去打攪。
他在想些什麼呢?
回憶與Nigel的點點滴滴嗎?
會震驚,感慨,悲傷,還是痛惜?
但無論怎樣,他心裡會為Nigel保留一個特殊的角落。而這個角落,我永不會去侵佔。
關於Nigel臨終時的那個吻我卻沒有告訴他。一來我答應了Nigel保密,二來我不願今後靖平在吻我的時候可能會產生古怪的彆扭。最後,我仍有些小小的私心,不願他在吻我的時候會想起別人。
我的目光越過他頭頂,看見窗外的一片藍天豔陽。微風捲過柔軟的窗簾吹來,帶著新剪青草的清氣和窗外芒果樹的暖熟果香。
夏日正盛,家中的荷塘裡,想來必是明翠柔紅,迎風而舉。
夢裡風荷(雲深)… 完結
從馬車精雕細琢的鑲金窗框望出去,街道兩旁擠滿的人群正在向我歡呼致意。
當年載著我父母靈柩的馬車從皇宮經過這裡馳向Notre…Dame de L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