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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湖上游
樂清不知道他在想什麼,欣然折下拂過肩側新綠的垂柳條,把玩於手中。
“老爺,夫人,乘船遊湖吧。”
“二位公子,乘船遊湖吧。”
“不是遊湖麼,放了簾子還怎麼看外面?”樂清問。
“不是,那是燕舞樓的船,要大一些。”嚴璟不經意地回答。
“你剛才要說什麼?”她又問。
“後面那個船,倒是有些像你去年上過的船。”待嚴璟關好了簾子,樂清開口。
“好了,我知道。”她回過頭來,看著他的急切的臉,不覺露出輕笑。
“好,船家,不遊全湖,就到濟風橋。”嚴璟朝外喊。
“官人,今日太陽好,帶夫人遊遊湖吧。”
“官人,夫人,乘船遊湖吧。”
“官人,我的船是新船,有軟墊有簾子,上來就走。”
“客官,遊全湖二兩,遊至濟風橋一兩,遊至海棠岸500文。”船伕一邊撐槳一邊說。
“是嗎?好像是,姑娘也漂亮一些。”
“遊全湖。”嚴璟回答,答完又立刻看向樂清,發現她並沒有不悅的表情,這才安下心來。
“璃兒”他看著失神的她,滿面擔憂,“璃兒,你怎麼了?”
一隻船慢慢往岸邊靠近,一個六十左右的富貴老爺,摟了個貌美如花的小姑娘從船下來。
嚴璟與樂清同時停住,兩三個船伕看到機會,極力吆喝。
嚴璟卻回,“沒什麼。”
嚴璟握著她的手緊了緊,“嚴明找到我的時候我正與張宣在一起,到岸邊時剛好只有燕舞樓的船,我心急,只好上了那船。”
嚴璟放了前面的簾子,又回頭去放後面,“還是身體重要,你以前受過凍,不能出差錯。若是想遊湖,等天再熱一些我們再來也行。”
嚴璟有些失神,將她手拽得更緊,“璃兒那天,那天晚上”遲疑半天,他突然又說道:“若是冷,我們便只到海棠岸吧。”
嚴璟牽著樂清,上了那還沒停穩的船,惹得旁的幾個船伕滿面不解。
嚴璟看了她好一會兒,慢慢換了一隻手來握她,在她身側的手則抬上來攬住了她的肩,初時只是輕攬,後來又微微摟緊,最後才將她擁著靠在了自己肩頭。這樣的小心,就像初獲意中人芳心的年輕小夥。
嚴璟看向她,這才發覺失言,連忙解釋,“不是其實,我也記不大清楚了。”
嚴璟見她不曾回頭,繼續解釋,“我一直在看你與韓子楠的船,並沒有看其他。那個時候,是有擔心,可現在,我對你與他,絕無半點”
樂清仍是將頭扭向另一邊。那個時候,她果真以為他是與張宣在船上狎妓玩樂,沒想到卻是收到了寧寧的通知,有意來追她的。真是,光天化日的,她與子楠在船上除了說幾句話,還能做什麼?
樂清抬眼,搖搖頭。她喜歡,喜歡看到他時刻緊張著她,時刻關心著她的樣子。
樂清暗暗發笑,這船伕,說的話和那語調都和以前一樣呢!原本她是不明白嚴璟為什麼上了這船的,直到聽見這一句熟悉的話,才想起原來是自己曾經坐過的,與子楠坐過,也與他坐過。一晃都又是一年了,子楠要和小亭成親了,她還和嚴璟同乘了這船。
樂清看了看外面,“海棠岸好像已經過了,我們到濟風橋吧。”
樂清輕哼了一聲,並不說話。
樂清隨他也回過了頭去,在竹簾落下時看到了遠處湖面上一艘掛了紅燈的大船。
其實那天,她是有些疼,又有些委屈,又有些不平,她想靠近他,想鑽入他懷中,然而想歸想,愛歸愛,她對他仍是有怨的。他為了別人而將她丟在雪地裡不管的時候,他在夢裡叫著別人名的時候,他朝生病的她舉起巴掌的時候,他說與她和離,扔她在皇宮轉身離去的時候,她有多痛,有多痛?他的心裡,有千墨,有家人,有權勢,可她的心裡,卻只有他一個呀!沒了她,他定然還可以活的,然而她沒了他,卻連魂魄都沒了。他知不知道,當一個人的天地,一個人所有都寄託在另一個人身上時,有多可悲?他一句話,可以將她扔進千丈冰谷,他一個擁抱一個吻,又可以讓她心滿意足,當他一遍遍拼盡了全力索取她的身體的時候,他知不知道,她想的,是如何拼盡全力索取他的心。
聽著這一聲一聲的拉客聲,樂清這才意識到竟到了京城最大的城南湖上,蟄伏了一個冬天,等春天到來,湖邊早已停滿了船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