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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已經降臨,避風的山腳下升起了兩堆火,一堆熬著粥,一堆熬著藥。周舟一邊拿著勺子攪拌著,一邊時不時的抬頭看向遠處。
周錦去打水,已經好一會沒回來了。
等了半晌,依然沒見人影,周舟有些坐不住了,猶豫了一下,撿起根燃著火的木棍便起身尋去。
那條小溪就在拐角處,雖有一段距離,可明月高懸,一人走著倒也不怕。可是正當要拐過去的時候,周舟卻一下停住了腳步。
那一聲聲的咳嗽聲是怎麼回事?
偷偷的探出頭,一看,卻見周錦正彎著腰捂著胸口咳個不停,因是背對著,也看不見她的表情,可就聽著那一聲聲劇烈的咳嗽,也足夠驚心。
娘怎麼了?
周舟握著火把的手緊了,一顆心也提了起來,可是思索了半晌,到底不敢上前。
他知道,如今的周錦,再也不是他原來那個可以隨意撒嬌親暱的娘了。想著一路上她對他的冷漠,周舟的眼神更加黯淡,因為他知道,所有的一切,也統統是他咎由自取。
咳嗽聲漸漸停止,打水聲又傳入了耳,眼看著周錦拎著桶就要折回來,周舟一驚,然後轉身就往回跑。
等到周錦回來時,周舟早已坐回原位,而周錦也早就恢復如初一派安閒,似乎剛才如此劇烈咳嗽的人根本不是她。周舟看著,心裡有些酸,他知道,他這個娘又開始隱瞞她的事了。小時候就是的,明明病的端碗的力氣都沒有了,可硬是在他面前喜笑顏開裝作什麼事都沒有一樣。
想到跟周錦相依為命的那些年,周舟又有些黯然神傷。
可是娘到底為什麼又病了?是天涼了又凍著了?還是這一路上照顧他累著了?
是啊,這一路上,從來都是娘在照顧著他,從來都只聽到他不停的咳嗽聲,卻從來不知道,娘自己的身體也那麼難受著。
想到車內的那個人,周舟的臉上又有了些怨意,如果不是因為他,他們如今又怎麼會變成這樣子可是為什麼娘,還要那麼照顧他?在意他?
看著周錦端著盛著粥跟藥的碗往馬車上走去,周舟的眼裡寫滿不解與不甘,可是到最後,統統化成了無盡的落寞。
從前他跟娘是一家人,他是外人,現在,只怕他跟娘是一家人,他才是外人了
周錦端著碗離開,任由周舟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她的背上。對於周舟的心思,她從來是知道的,可是知道了,又能怎樣呢。所有的時間都只能交給時間,她已經無力去彌補他們之間那一道道裂縫了,她太累了,力不從心這四個字,已經足夠將她壓垮了。所以眼看著周舟一天天消沉下去,她也只能聽之任之——以後的路還太長,他總要一個人長大的。
她都不知道自己,還能撐多久了。
手中的碗 ,可是周錦已經感覺不出多少溫度了,她能做的,只是挺直了背,在周舟的視線裡,一步步走向馬車。
容肅還在躺著,閉著眼,卻不是睡著,因為他清楚的聽到了腳步聲,也聞到了那濃濃的藥味,他只是不願意睜開眼,不想面對眼前所有的一切。前塵往事太過恍惚,他至今都有點不能回神。
周錦自然知道他醒著,卻也沒點破,只是將碗放下。
瓷器觸碰桌面的聲音傳入耳膜,容肅依然沒有動靜,他等著周錦離開,通常時候她都是放下就走,而他,要麼等到有胃口的時候將那粥喝下,要麼,就任由那 的粥變溫便涼變冰。至於那藥一碗一碗端來,到最後卻也是一碗一碗端出去。
是消沉的不願恢復麼?容肅自然不會承認,他只是想,這個女人熬的草藥,怎麼可能治好他的“病”。
容肅原以為這次周錦也是跟往常一樣,可是等了半晌,都沒聽到身邊傳來離開的動靜,相反的,車內一下子寂靜下來,竟感覺不到有人存在。是悄無聲息的走了嗎?容肅覺得怪異,便睜開了眼。
黯淡的燭火裡,他的眸子深邃又滄桑,而當他的視線落在不遠處的周錦身上時,眼神一下又頓住。
他看到的是一個側面,周錦跪坐在窗邊,手扶著簾幔,眼睛一瞬不瞬的看著窗外。一身黑衣如墨,映襯在這黑暗裡,這夜風中,顯得她格外沉靜,又莫名蒼涼。
容肅心中有些悸動,曾幾何時,他就這樣靜靜的看著她的側面,只是那個時候,她身上的蒼涼,遠沒有現在這般濃重。
她在看什麼?又在想什麼?一瞬間,容肅又有了啟齒詢問的衝動,可是到最後,他都僅僅是翕動了一下嘴唇,然後慢慢的閉上了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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