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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師傅驀地從座位上站起,許是受了驚,面色一紅,更是連連咳嗽起來。
琥珀的眼底是滿滿的陰霾,原本清朗的眼神,消失徹底,她的這一句話,近乎冷漠。“是被賜死的。”
陳師傅這回,好不容易止住咳嗽,暗暗扶住茶几,穩住自己的身子,他不知道是因為受了風寒的關係,還是受了驚嚇,臉色近乎慘白。
“你,可有證據,這種話可不是亂說的。”他臉色一變,急急忙忙地把大廳的雙門關好,壓低聲音丟下這一句。好在他原本就是孑然一身,單獨住在這個別院,來做事燒飯的大嬸也還沒到,否則這話被外人聽到,傳了出去,可是犯了大忌。
這皇帝賜死臣子,也並非怪事,畢竟古往今來,這道理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可是要賜死一個兩朝功臣,又是當今聖上登基時的輔佐大臣,終生清廉正直,在朝內的威信甚高,若皇帝手邊沒有半點名目,恐怕不行。
琥珀望著眼前的中年男子,已然陷入沉思,她的眼底閃耀著陳懇的微光,無法控制自己心酸的哽咽。“我見過爺爺寫的親筆書信,對那個人說,他死不足惜,只求他仁慈饒恕我一命。”
“是嗎?這可奇怪了。”陳師傅也覺得事態嚴重,緊緊鎖住眉頭,低聲嘆氣,突地他眼波一閃,灰暗的眼眸之內閃過一道異樣的光芒,猝然追問道:“不過,你說你如今不是睿王妃?”
她安靜地,微微點點頭,周遭一片死寂。
沈師傅的臉色,更加灰白慘淡,幽幽地問了句。“那現在的睿王妃又是誰?”
“是假的。”琥珀眸光一滅,眼底的憤恨,讓人無法忽略的晶瑩璀璨。“我只知道,五年前就開始計劃一切了。”
陳師傅擰著眉頭,神色萬分凝重:“丫頭,那你現在生活在何處?”
“我在韓王府。”琥珀眼波一閃,緩緩的開了口。
“你確定韓王不是更加陰謀深沉的人?我覺得你在那裡,也不太妥當。”師傅愣住了,他看著這小丫頭長大,她天性使然,單純活潑,這樣的璞玉,如何在韓王府生存?他重新打量著琥珀一身華服,突地心口一震,早就聽說韓王娶了個年幼的王妃,難道是上官琥珀?
這命運的玩笑,似乎開的太大了。
琥珀眉頭輕蹙,眼底染上一片清愁,徐徐說道。“我暫時是安全的,不過我今日冒險來找師傅,是想師傅可以為我證明身份——”
“我如今也是個無用之人,說的話又有幾個人信,又有幾分力道?”陳師傅苦苦一笑,他早就遠離廟堂,斷了仕途,如今噹噹教書先生,不過餬口罷了。
琥珀突然有些心寒,短暫沉默,以她一人之力,當真可以對抗高大廟堂,狠心皇帝,悠悠之口麼?!
良久之後,琥珀才抬頭看他,那一雙眼眸清亮逼人,宛若山澗清潭,足夠洗滌任何人內心的腐朽髒汙。
陳景望著這張臉,突然覺得這個少女跟以前的丫頭有些不同,她沉靜,鎮定,進退有餘,褪去了原本的天真熱情,那眼神也少了平日的單純,因為經歷了許多磨練,而變得深沉。
她的嘴角,微微上揚,綻放一抹清麗笑容,嗓音依舊帶著孩童的三分稚氣,口吻卻老練熟稔。“陳師傅二十歲就參加殿試,當年還成為五品文官不是嗎?雖然不知師傅為何短短半年之後就辭去官職,但琥珀最後會找上你,不只是因為你教我讀書學習,更是我相信你的人品正直,相信你願意為了真相,說真話,不虛偽,不糊塗。”
這一番話,是從當年那個總是逃學貪玩的丫頭片子嘴裡說出口的麼?陳景幾乎有些恍惚了,不過想來她若不是遭遇命運捉弄,也不會在幾個月內改變如此驚人。這般想著,他有些動搖,也覺得這丫頭實在可憐孤單,扶著茶几緩緩坐下身子,輕輕嘆了口氣。“你讓我想想吧,我必須把這些事,再理理清楚。”
“師傅何時可以給我一個音信?我可是很心急,一天都等不及了。”琥珀的笑意帶著苦澀,及時追問道。
“明天吧,明天我去韓王府。”陳師傅揚手,一臉疲憊。
琥珀的眼眶微微發紅,她覺得以前自己實在不會看人,覺得師傅古板嚴肅,到頭來,師傅才是一身正氣能夠幫自己一把的人。覺得軒轅睿能夠成為她終身的依賴,大樹般為自己遮蔽護航,如今也不勝唏噓,苦不堪言。
人,真的是唯有經歷苦痛,被路上的荊棘樹叢傷的鮮血淋漓,似乎才能看清楚一些東西,也才能成長成熟起來。
她的內心是滿滿的感動,朝著陳師傅深深行了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