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點把蘇軾給幫死。
張方平給神宗寫了封信,由於早就退休了,得由當地的官府轉交,可是這事太敏感,官場上沒人敢接。他就派自己的兒子張恕親自帶進京去敲登聞鼓交給皇上。
可惜張恕膽子太小,在鼓旁邊轉悠了半夜,還是悄悄地走了。蘇軾出獄後很久,看到了這封信的副本,當時嚇得舌頭伸出來半天縮不回去。旁邊人不懂,問他怎麼了,他也不解釋。直到有人把信讓蘇轍看了,才知道答案。
張方平在信裡說蘇軾是天下奇才,絕不可殺。這完全是幫倒忙,蘇軾有什麼罪,不過是名氣太大,影響到朝廷的聲譽罷了。這時再說他是奇才,完全是火上澆油,逼著神宗動刀子。
真正能一語道破天機、洞悉神宗心理的,還是那個譽滿天下,同時也謗滿天下的人。他遠在江南金陵的隱居荒山裡,給神宗寄來了一句話,決定了蘇軾的生死。
王安石。
他不當首相很多年了,在金陵人們時常會看見一個衣著簡單、沉默寡言的老人騎著一頭驢,從來不去管驢往哪邊走,到哪裡都一樣,隨遇而安。
王安石像一個完成了所有願望的信徒,把自己的有為歲月都獻祭給了國家,然後無慾無求,漂泊於天下。事實上他這次為蘇軾求情,是離休後唯一的一次參與國家事務。
他對神宗說:“安有聖世而殺才士乎?”
這句話的出發點完全是為了皇帝考慮。神宗心性好高,重視後世名聲,如果真的殺了蘇軾,會讓後世怎樣評價呢?還算是太平盛世嗎?
神宗的心動了,恰巧在這時,皇宮發生了件大事情,他的奶奶曹太皇太后得了重病,馬上就要不行了。神宗很愛她,決定大赦天下,為她祈福。
老太太搖了搖頭,不必赦天下,只赦蘇軾一人足矣。他是個老實人,不會背叛朝廷的,你不要被小人利用。事情到了這一步,神宗已經提不起再修理蘇軾的興致,無論出於哪方面原因,都沒必要再追究這個書呆子了。
兩個多月以後,蘇軾出獄,他被貶到黃州(今湖北黃岡縣)做團練副使,不許擅自離境,不許參與任何公務,基本上就是一個領些工資的保釋犯人。
蘇軾活了,他走出監獄時發誓:“平生文字為吾累,此去聲名不厭低。”從此之後再也不作詩、不屬文,更不與其他文人唱和應答了。
他的目的只有一個,讓飽受驚嚇的親友們放心,從此過上安穩平靜的生活。
來到黃州之後,生活向蘇軾展示了另一面。在這之前,在老家眉山時他有父母照顧;進京之後名滿天下,有歐陽修那樣的文壇宗主罩著他;反對變法時與王安石作對,身後有司馬光等權臣大佬撐腰;哪怕貶到了杭州、密州、湖州,他的官也是越做越大,從通判變成了知州。
可是烏臺詩案之後,他成了監外執行的罪犯,除了一份工資之外,所有的政治權利完全被剝奪,由於得罪的是皇帝,也談不到什麼前途。
就連怎樣才能填飽肚子都成了問題。最先出事的是工資。北宋的官員們拿到的工資並不都是銅錢、布匹、糧食這些硬通貨,這是隻有京城裡的頂級大佬們才有的待遇享受,各個地方上的官員們的工資絕大多數都是些實物,想變成錢,就得自己想辦法去折換。
比如這時的蘇軾,他的工資由公家造酒用過的袋子來頂替,每月領到後得自己賣出去,才能到市場上買米買面回家過日子。
堂堂蘇學士變成小商販,怎一個屈辱了得。可是更大的麻煩還在後面,很快地這份單薄的工資不足以養活蘇軾人口眾多的家庭了,他這時有一妻一妾四個兒子四個兒媳以及孫子若干僕役幾個,全都靠他吃飯,這麼多張嘴靠那些舊酒袋子,很快就會被餓死。
困境中蘇軾做出了之前他死都不會選擇的生路,他的一個姓馬的朋友替他向州里申請到一塊城東的荒地,大約50畝,由蘇軾自己耕種。
這是什麼,這是農民,回想從前他反對免役法時的話,儘管他這時與純粹的農民有區別,可終究要幹同樣的活兒了。這是報應,也是上天的恩惠,它讓蘇軾切身實地地體會到了從前他所蔑視的階級的痛苦。
而他這時不覺得痛苦,只要能平安地活下去,就足以讓他滿足。
從這時起,他開墾荒地,種植莊稼,滿足於更快樂於自己是個農民,他給這片城東的坡地取名為“東坡”,並且以這兩個字為自己重新命名。
他叫蘇東坡了,中華民族幾千年裡文學天賦能排進前五的大天才躺在長風茂草裡,躺在無限寬廣渾厚的大地上,徹底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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