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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都讓文官們憤怒,準確地說,是發自心底的不安。文彥博都看在眼裡,在六塔河決口,黃河水災加劇的局勢下,他靜靜地坐在東府中書省裡,仔細計算狄青的敵人到底有多少,文官集團裡有誰恨他到了哪一步。
首先就是韓琦。
這位狄青在西北戰場上的老領導,在慶曆新政失敗後,貶出京城好多年了,最近又調了回來。只是職務低了好多,變成了兩府之外的三司使。心高氣傲,連排名在范仲淹之後都無法容忍的韓相公,居然成了原下屬,一個殺胚賊配軍狄青的下級,這讓他實在忍無可忍!
但還得忍,朝廷名分排在那兒。可韓琦自有他的招數,讓狄青難受。
話說宰相自古為百官之首,自唐代以來,有個規矩叫“禮絕百僚”。就是說,官員不論長幼,見了宰相都要跪下磕頭,而宰相平身受拜,只需欠身拱手就可以,送客從來不下臺階。
這個規矩被富弼打破了,他當上宰相之後,無論是官員覲見還是布衣來訪,均待之以同樣禮節,送客出門,一定要客人上馬離去之後,才返回府第。這種謙謙儒雅的君子之風,也感染了當時的朝臣,據說韓琦也一改當年作風,變得非常和藹可親。
只是對狄青除外。
他還像當年對下屬那樣,雖然多了幾分客氣,但絕無對侍兩府大臣應有的尊重。而狄青呢?他是個面子很矮的人,心理總是不那麼官僚。就像不願去掉當年面上留下的黥文那樣,也不願意官升脾氣長,對韓琦指手畫腳。於是他還是像從前那樣,經常去拜見韓琦的老母,並且與韓琦的兒子們平輩相稱。
時間一長,心裡也難免鬱悶。他說出了一句話:“我與韓琦功業官職相當,彼不過多一進士及第罷了。”這就是問題的關鍵。也正是文官憤怒的根本原因。何況他還得罪了另外一個人。
當年韓琦得中高榜,長街誇官,同時狄青犯罪入伍。當時別計程車兵哀嘆,彼等如此榮耀,我們就像糞土。狄青卻說,不見得,還得看能力如何。另一場景,韓琦在西北當著狄青的面殺了他的好友焦用,並且叫囂:“東華門外,以狀元唱出者才是好男兒!”
兩件事都與一個人有關,就是韓琦那屆,以狀元唱出東華門外的那位好男兒――王堯臣。這位了不起的狀元帥哥比韓琦都鬱悶,他是狄青的正牌下屬,樞密院副使,正好歸狄青管!
是可忍孰不可忍?王堯臣每天看著狄青就氣不打一處來,怎麼瞧怎麼難受。於是化禮節為問候,每天重複一句話:“樞相大人,可真是愈加鮮明瞭。”注意目光,他盯著狄青臉上的金印。
天長日久,狄青終於火了。某天狄青突然微笑,注視著王堯臣。那目光曾讓党項人發抖,讓儂智高崩潰。狄青說:“你要是喜歡,我就送你兩行,怎麼樣?”
王堯臣臉漲得通紅,半個字都說不出來。東華門外唱出來的好男兒,終於還是被個傻大兵給壓倒了。這不是王堯臣一個人的恥辱,這是整個進士系統,文官集團的恥辱!
當然這也包括文彥博本人,對於狄青他也恨得牙癢癢的。總是有人把他和狄青比,當年收復貝州一城,就當了宰相,拿什麼和狄青平復整個南方相比?欺世盜名,名不附實,只要有狄青在,他渾身上下哪兒都難受。這時他平心靜氣,仔細衡量,終於到了拿狄青開刀的時候。
不僅是說他需要,文官系統需要,就連老天爺最近都很幫忙。
這一年宋朝天災人禍不斷,兩者還不好分界。比如黃河水災,造成這樣的後果,天災大些,還是人禍大些?至少沒有六塔河的折騰,黃河還不會分岔吧?
說天災,天子之命繫於天,所以皇帝病了,完全可以歸在上天降災裡;第二就是黃河,之後五月份開封地段下了整整一個月的大雨,城裡能飄的東西都飄起來了,比較鬆軟的也都泡爛了,市民出行基本都得划船;到了七月份,突然間有一條一丈多長(地面目測)的彗星劃過天際,其亮度經久不散,直到八月份才走。緊接著太陽也出事了。
八月初一,出現了日蝕簡直是花樣繁多,應有盡有。
回頭說人禍,宋朝文官集團的眼睛是雪亮的,他們的目光久久地凝視在狄青的身上。在這種力度,和超級淵博的學問指導下,狄青的一言一行都閃爍著巨大的問號。
首先狄青的家裡出事了,好好的宅院,突然間在半夜裡“怪”光沖天,把開封府都驚動了。一時間街頭巷尾都在傳說和回憶中,這其中以宋朝的頂級文人兩制中的知制誥劉敞的總結最到位,他神色慌張地找到了當時的開封府尹、東京城市長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