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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軍自廣東都監張忠以下10多名軍官陣亡,士兵都找不到了。打仗很辛苦,跑步很舒服,儂智高的面前出現了大片的空白地,這讓他看到了太多的東西。
宋朝的軍隊很兒科,宋朝的土地很廣闊,還有,前面就有無數座城池,裡面有他從來沒見過的好東西。還等什麼,他決定先不回家了,拐了個小彎,連續攻破了昭州、賓州兩座西南重鎮。直到這年的十月十二日,他才勝利班師,迴歸邕州。
出去旅遊了5個月,他看清了這個世界。原來人生可以這樣過的,大南國,從此頂天立地,我儂智高,就是人中的帝王!
在他的驕傲中,宋帝國做出了新的反應。他們終於弄清楚了一個大前提,用嶺南方面的軍政體系,已經解決不了問題。要動用帝國在北方的精英。可是派誰去呢?這是個問題,當年平定嶺南,派的是帝國最強的將軍潘美,現在百年光陰己過,沒有了趙匡胤,就算有潘美,誰敢派得出去呢?
這個思想主導了當時的選人標準,宋朝最先派到南方的北地主管,充滿了悲觀和無奈。本來不是他們的,但最應該去的那個人,就在這個時段離開了人世。
范仲淹死了。死於公元1052年六月間。我實在不想在紀年上採用宋朝的官方年號,因為它虧負了它的忠臣。事實上,從某種角度上來說,是宋朝謀殺了它300年間最偉大的人。
從慶曆四年(1044年)范仲淹被貶出京城之後,就開始了漫無崖際的貶官之旅。他先後在陝北邊關各州、邠州、鄧州、荊南、杭州、青州等地任職,每到一處,都盡己所能地做事。每一個地方都留下了他勤政愛民的傳說。
所謂遊行天下,兼濟蒼生,他的聲譽攀上了一個新的高峰。在民眾的心裡,他是一個官,更是一個神,或者是慈悲的菩薩。對此,歷代的史書往往強調這對范仲淹的人生圓滿是件好事,可都忽略了一點,以范仲淹的年齡和他的身份,怎麼會有這樣的遭遇呢?
宋朝的宰執大臣自從太宗趙光義開始,就走馬燈似的換。換的人多,走的人也多,只有欺君叛國的大罪,如丁謂,才會遠貶海崖不許回京。其實就算是丁謂,也在晚年時被劉娥赦免,回京城養老。
范仲淹究竟做錯了什麼事,要在風燭殘年奔波天下,直到勞累至死呢?
回顧他的一生,無論從哪方面來說,都符合儒家教義下的典範。就算以現代人的眼光來挑剔,他也擁有一個從低到高,頑強自立的完美人生。無論是在精神上,還是在實質上,都為民族和國家做出了同時代裡最大的貢獻。
只是曲高和者寡,過潔人皆謗。他不被敵人所瞭解,也不被“同黨”們理解。在他活著的時候,在各個方面都是個異類。
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夏竦。這個無恥的老滑頭被趕出京城之後,只隔了一年,就又回來養老了。當時無數人鄙視他,聲討他,要他立即滾蛋。
夏竦充分發揮了他的不要臉精神,寫下了這樣一份保證書――“己離本職,就長假於東京,尋求醫藥,救療殘生,更不敢有纖毫希望幹煩於朝廷。”
就此賴在京城,直至老死。
兩相對比,細思量,範公遭際只能從他的為人立身的亮點上去考慮了。我想到了他的那篇傳世名作《岳陽樓記》。這篇文章,是凡識字的中國人都曾經讀過。都知道這不是在說岳陽樓,而是範公在貶嫡之路上心潮翻湧,為自己的一生做出的歸納總結。
其中有千古名句――“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這就是范仲淹一生遭遇的根源所在。
他和夏竦的區別除了正邪之分,在當時的皇帝、大臣的心中,恐怕遠遠不如夏竦般可愛。那個善解人意的、討喜乖巧的、從不正言厲色的、非常會享受生活的夏竦!前面提過,進入慶曆五年之後,北宋仁宗朝就開始了平安富足的好日子,內憂外串都沒有,養得所有人都活在美夢裡。
我們不說美夢過後變悲哀,黃河改道、王則、儂智高造反,只說在這段悠遊歲月裡,京城裡的人為什麼要想念范仲淹?他總是憂來憂去的,動不動就危言聳聽搞新政,動不動就提醒大家要小心外敵內亂,每時每刻都不讓大家過清心日子!
這樣的人,就讓他離遠點,自己憂著玩去吧。
這就是聖人的悲哀,孔夫子不被春秋所理解,范仲淹被宋朝當作異類。他們走的都是同一條路,風景的宿命是用來路過的,再美再壯麗的都一樣。誰讓你不合時宜
就連“300年間第一人”的稱號,也是在宋朝不斷落沒,北宋亡國,南宋危急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