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仔細想了想,這個提議至少包含了以下兩個內幕。第一,青苗法已經廣為人知了。不管在制置三司條例司內部存在著怎樣的爭議,王安石本人的意向怎樣,這條法令和它的內容已經走漏出去了。
說實話,這有點失職。用富弼的話講,就是當權者的好惡讓下邊人知道了,難免會有迎合。
第二,“度僧牒”這個辦法想得妙。這三個字代表著巨大的瞬間收入和超級的無窮後患。收入,先看怎樣巨大。幾千個這種度牒,就能聚斂到50萬貫錢。基本上是宋朝每年給遼國和西夏歲幣的總和了。說後患,可真是後患無窮。
度僧牒就是和尚們的合法營業執照。說來奇妙,自古以來,無論是盛世還是亂世,佛教總能遍地開花,繁榮昌盛,一點都不受時局的影響。比如說這時百年無事的宋朝,以及五代十一國時的後周。當年柴榮為了備戰,一舉裁撤銷燬了多少佛寺,可見人家的發展。
它為什麼會這麼多呢?求來世、求心安、求解脫等等都比較虛幻,重要的是有實利,和尚們經營免稅。一旦能得到度僧牒,不管您從前是什麼人,從此就日進斗金、兩袖金風了。長此以往,請想像國家的稅收是什麼局面。所以在這裡,我們要承認宋史裡對這件事評價。
第一,錢的來路不正。未來的聖人程顥說,這不是王道之正,沒有永續性。對此王安石不屑一顧,他說所謂的王道有正也有“權”,權,就是變化。幾千道度僧牒,能買45萬石米,在荒年時,能救活15萬人,這樣的事還要反對,根本就是拘泥不化!
對此,很想對偉大的王相公說,您似乎也該買張邏輯卡去充值。這個例子舉得跟現實沒關係,荒年時為了救人可以不顧一切,賣度僧牒真的沒什麼。
就算發兵到國外去打劫,也沒人把你當暴君。只是請注意,現在是荒年嗎?是在談救人嗎?至於王道長什麼樣之類的爭辯更是瞎扯淡,這世界上有沒有這種動物都一直在爭議中。
第二,王廣廉是怎麼知道有青苗法這回事的,並且迎合得這樣及時。處身在這樣紛亂複雜的局勢裡,只要稍微有點鬥爭概念的人都會冒出來個問號——王廣廉和王安石什麼關係,是不是王安石在上層建築裡吃不開,發動下面的群眾造勢,把法令推上去?
說到這裡,似乎我在說王安石的不是。他的法令不正,作法不對,概念不清。但是我得否認,我沒這麼想。改革的本質是一場利益的重新分配,涉及到這個概念,就和戰爭同級別。所以採取一些所謂“不正”、“不清”之類的手段根本就無可厚非。
想反駁嗎?那麼請問,這世上有沒有不流血而成功的變法?有沒有不死人造就的新世界?例子我不再舉了,我深深地信任當年教導我們的歷史老師,他們說過的我就不重複了。所以,王廣廉就算是被王安石暗中鼓動的,也沒什麼大不了,就算用的是賣度僧牒的錢,也沒什麼不對。
至少沒動用常平倉裡的糧食儲備。
只是在真正實施時,變法派犯了新法裡一貫的、最嚴重的錯誤——言行不一致。說是隻在陝西試行,結果擴大到了河北、京東、淮南三路;說是用度僧牒的錢,結果動用了1500萬石的常平倉、廣惠倉的糧食;說是“青苗法”,立足於農業,結果城鎮居民也可以借貸;說是不許硬攤派,結果為了政績、升官、本人發財、搞垮王安石等等正反兩方面原因,攤派的硬度比金剛石不差太多
言而無信,不知其可也。做人尚且不能無信,何況要取信於天下的法令。在歷史遺留下來的史料裡,沒法分得清這是王安石的主張,還是神宗本人的決定。但是,它既然以宋朝皇帝的名義釋出了,以上的兩個人就都脫不開干係。
為何這樣急於求成,在青苗法到底有沒有漏洞,官場上的理念還沒有理清的情況下,就這樣大張旗鼓地幹了起來。這實在讓人沒法理解,畢竟王安石此前不久才剛剛說過“變法易緩不易急”的話。
他到底是充滿了自信,只要青苗法實行就可迅速見利,堵住保守黨的嘴。還是預先判斷到和司馬光等人永遠水火不相容,根本就不存在理順理念的機會,才強行透過,讓青苗法成為現實,讓變法大面積鋪開?
不得而知。能作出結論的是,隨著青苗法的出臺,變法本身、變法與守舊的對抗,都驟然上升到水深火熱你死我活的程度。
第十二章 多面司馬光
王安石走在公元1069年九月的開封城裡,盛夏的陽光照耀著他,陽光熾烈,心情奮悅。他的青苗法終於出臺了,推廣之後的效果會怎樣,與他本人的命運直接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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