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壓力變成了動力,可動力在半天之後變成了江面上隨波浮動的一片片碎木板。這一次沒有一個金兵能踏上長江南岸。當南宋水師從上游順流而下衝入金軍船隊後,一切都結束了。三百餘艘金軍戰船被焚燒擊沉,整片江面上漂滿了女真人的屍體。
完顏亮又一次失敗了。他想殺人,可是站在江邊,他沒等到一個逃回來的金兵。這很鬱悶,但也不能壞了規矩。他命人把三個人押過來,砍頭了事。這三個人中有兩個是負責造船的,剩下的那個叫梁漢臣,就是這個倒黴蛋鼓動他在採石磯渡江的。
見血之後怒火更旺,完顏亮看什麼都不順眼,一轉頭看見了自己的龍風輦——把它也燒了!燒完了這輛豪車,完顏亮冷靜了點,他決定江還是要渡的,必須快渡,不過得另選個渡口。
金軍向長江下游移動,把渡江點選在了瓜洲渡口。那裡在皂角林之戰過後,已經掌握在了金軍的手裡。南宋方面自從劉錡病倒之後,全面退到了長江南岸。
完顏亮的御營紮在瓜洲鎮龜山寺。
這裡風光很好,有利於完顏亮臨江賦詩,也有利於軍事指揮,更適合鼓舞士氣。皇帝親臨第一線,這是自從完顏阿骨打之後第一個這麼搞的金國皇帝。每個女真大兵都知道這位皇帝不是來激勵他們的,而是來監督他們的。
誰不死在前線,就得死在他的手裡!
同一時刻,完顏亮也是滿肚子的牢騷。以為他喜歡瓜洲渡口嗎?願意落腳在和尚廟裡嗎?這都是一連串的不得已。
按說他該進駐揚州,那裡才適合做指揮所。可是那兒滿城裡都是詛咒他必死於此的標語,看得他心煩意亂。他那顆敏感、詩性的小心臟不由自主地展開聯想,會變成事實嗎?不會變成事實吧?打仗是要有口彩的啊他決定無論如何也不住在揚州。
這時,他不知道這個決定會帶來什麼樣的後果。
進抵瓜洲渡口,完顏亮整頓軍隊,準備儘可能快地渡江。可是他很快接到了戰報,說南宋方面主動進攻了,很多海鰍戰船從南岸起航,正駛向瓜洲渡口。
完顏亮火速趕到江邊,正看到南宋的戰船在水面上行動如飛,直逼北岸。他的軍隊迅速作出防守準備,卻見這些船在岸邊畫了個優美流暢、分外風騷的弧線,又重回了江心。等他們放鬆了警惕,覺得沒事了,這些船又衝了回來,速度、弧線再一次上演。
流暢依舊,風騷更甚。
這種情況一連發生了三次,北岸的金軍集體瞠目結舌。他們從來沒想過在風高浪急如此寬闊的江面上,會有船劃得這樣隨心所欲。
沮喪不可遏制地出現,眼前這一幕讓前兩次水上大敗的金軍感到深深的無力,面對這樣的技術,就算有船又能怎樣,何況現在連大船都沒有。
危急中,他們聽到了一個充滿了樂觀主義、浪漫精神、彷彿洞徹了所有秘密的聲音說:“不要慌,這些船都是紙——做——的。”
完顏亮如是說。
不帶這樣忽悠人的!
當天江邊上幾十萬金軍淚流滿面,又一次被這個叫完顏亮的皇帝“強姦”了。無可奈何,只好悻悻然散了,留下完顏亮一個人獨立江邊。
完顏亮的心很亂,他隱約感覺到大事不妙了。採石磯無法突破,轉攻瓜洲渡口,這能行嗎?軍隊還是之前的軍隊,所差者是士氣愈加低落。戰船還是那些戰船,差的是數量更少了,兩相對比,瓜洲渡口之戰比採石磯之戰更加沒有把握。
而國內叛亂改朝換代的訊息再也捂不住了。完顏雍變著法兒把訊息滲透進前線,每天都有逃兵出現,這種勢頭只會越來越嚴重,直到南征大軍解體——完顏亮不寒而慄,到那時,他將如何是好?
之前有退路而不退,這時想抽身而不得。
後悔更是沒法奢求的東西,完顏亮只有孤注一擲強渡天險了。他堅信,只要他的數十萬大軍踏上了長江南岸的土地,天下就還是他的,他還是會成為統一南北胡漢的一代大帝。
絕望與奢望交織,危機與夢想同步。完顏亮一會兒像墜入了冰冷的深淵海底,渾身發抖萬劫不復;一會兒又靈魂升騰,自覺金冠加頂無上尊榮他在懸崖絕壁的邊緣上下了這樣一道命令,來改變自己的命運。
令:
轉天即渡江,軍士有臨陣逃跑的,殺蒲裡衍(小隊長);蒲裡衍逃跑的,殺謀克(百夫長);謀克逃,殺猛安(千夫長);猛安有逃的,殺其總管!
命令下達,全軍一片譁然。這是在幹什麼?全軍連坐,也就是全軍皆仇了?這個念頭在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