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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西軍變最誅心的罪名也只是張浚個人貪念過重,奪兵權之心高過國家利益,而與投敵賣國軟骨頭什麼的不搭邊。
之後秦檜專權,張浚毫不妥協,哪怕被貶謫嶺南二十年也不曾稍移志向。這一切都證明了哪怕他真的被金軍活捉了,也會像個烈士一樣去死。
這一點絕無疑問。
全宋朝的人都相信這一點,張浚本人更是以此為傲。他是南宋的脊樑,怎能容忍這樣的汙衊謠言?
張浚大怒,立即言辭激烈地向臨安質問,並且極力要求辭職。
這很衝動,也很憤怒,但身在官場,誰都知道這是個程式。有這樣的謠言,他必須主動辭職表明心跡,證明自己的品行。而皇帝要做的就是繼續支援,以更大的力度挽留,這樣就會為張浚做出證明。皇帝都信了,誰還不信?
可奇怪的是,趙昚居然同意了。
前兩天還力挺,幾天後居然就同意辭職。這個轉變實在是讓人不知所以然,可之後發生的一連串事情證明,這不過是開始。
張浚被撤銷都督府職務,降為宣撫使。他還保留著公職,對周圍轄區有專管權力,卻失去了之前的統一指揮權。
這是應有之義,戰敗必罰。
可是後面,主戰派的幕後主將——參知政事辛次膺被罷免;另一主將御史王十朋被貶出臨安;李顯忠先是被降為清遠軍節度副使,再降為果州團練副使,最後罷免一切職務,抄沒所有家產,押赴潭州(今湖南長沙)管制。
給這一連串的政治地震收尾的最強音是,皇帝趙昚下了罪己詔,承認這次北伐準備不足,他急於求成,釀成了敗局。
這就給此次北伐定了性,它是錯的。也就是說,主戰派錯了,所以要全體下崗。
與之相對應的是求和派迅速復甦,先是秦檜時期的老資格宰相湯思退在賦閒兩年之後重回相位,接著求和派主將周葵任副手,一大批應和者紛紛上位,連在宿州、符離大敗中應該負全部責任的邵宏淵都跟著受益。這個敗類居然只是降了一級而已,去名城建康做都統制。
上哪兒去說理呢?這就是政治。至於為什麼會變得這樣突然,分析一下,有兩個方面的原因:一是符離之敗的統計數字終於傳進了臨安城。趙昚知道了這不是什麼暫時受挫,而是全部軍力、戰械、糧草都損失殆盡。這樣還怎麼繼續?二是心態。趙昚是宋太祖趙匡胤的直系後嗣,擁有驕傲、決絕的性格,這促使他每時每刻都想著怎樣復仇。可是想與做到做好之間卻有著巨大的差別。
復國是那麼簡單的事嗎?比當初得國時還難,怎能奢望一蹴而就?這中間得經歷多少波折,要熬過幾許艱難,都不是從小當皇子的壯志少年能突遇而接受的
心智還不夠堅韌的趙昚在重大挫折面前猶疑了,戰與和之間,就像世間的黑與白,除此即彼,沒有第三種選擇。這是他當時的認知。
他不覺得錯。在很多事情發生之後,經歷才會告訴他,在黑與白之外,這個世界非常繽紛,什麼顏色都有。可那時,已經時過境遷了。
回到當時,趙昚既然決定議和,自然要派出使者,帶去條件。湯思退新上臺,他以宰相之職,決定派一個叫盧仲賢的官去金營議和。順便說一下,北宋的宰相權力每況愈下,而南宋在秦檜當政之後,以相權凌君權,地位高到前所未有,致使他之後的宰相們也非常強勢。
慣性使然。
盧仲賢以膽小怕事著稱,沒法想象他能挺直了腰桿和金人叫板。臨行前,主戰派、張浚都提醒趙昚,小心盧仲賢有辱使命。
趙昚千叮嚀萬囑咐才讓盧仲賢上路。
怕什麼來什麼,盧仲賢渡淮進金營,嚇得變成了鵪鶉。女真人說什麼是什麼,半點討價還價的膽子都沒有。他帶回來了金人的四項要求:
宋軍退出海、泗、唐、鄧等完顏亮南侵失敗後所奪得的邊地州縣;每年如數按期交納歲貢,並補全完顏雍上臺後所積留的;宋帝向金主稱臣;遣散叛臣。
這完全是回到了紹興議和的老版,等於南宋白白承受了完顏亮撕毀議和、南侵失敗一系列的苦難。辛辛苦苦幹兩年,一夜回到解放前,難道只是因為北伐受阻嗎?
畢竟此時此刻南宋仍然把疆界推進到了金國境內!
趙昚火了,女真人的上位者意識太強了,這分明是靖康之變開始,一直視宋人如奴僕的主人感發作,把他趙昚也當成了受辱之人!
是可忍孰不可忍。憤怒中趙昚下令撤銷盧仲賢的一切職務,扔進大牢聽罪,同時恢復了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