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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李煜看清形勢之後的第一個決定,是先恢復了自己的皇帝身份。其理由充分——凡事名不正則言不順嘛,他要以堂堂的南唐九王之尊來對抗外敵的侵侮,而且這樣也好能喚起南唐民眾的敵愾之心。
但是非常遺憾,這也從根本上把這場戰爭的性質改變,讓它真正成了兩個敵對國家的爭鬥,再也不是趙匡胤無禮欺負自己的臣屬了。
這還沒完,李煜重新成為皇帝之後,有鑑於眼前的危險局勢以及重當皇帝的美妙感受,他覺得很有必要和老鄰居,也是死怨家錢俶說兩句話,於是他提起筆來,寫了二十多個字——“今日無我,明日豈有君?一旦宋天子易地酬勳,王亦大梁一布衣耳。”
言簡意賅,一語中的。他深信,錢俶見信後立即就會撤兵,轉而和自己聯合,一起對抗宋朝。因為多簡單啊,他們的目標一致,誰都不想去開封當普通老百姓!
但是事情怎麼就那麼的邪門呢?錢俶收到了信,據說也看了,但結果居然是把信原封不動地轉交給了開封的宋朝皇帝,然後繼續馬不停蹄殺向李煜。李煜愣了,他不解,是信裡還沒說透?還是但他沒多久就苦笑了。
他想起來了,就在三年前,他也曾經做過這樣的事,把劉鋹給他的信轉交給了趙匡胤的。唉,報應虔誠的佛教徒李煜開始想著怎樣去消災祈富。但是要強調,就在這個時段,李煜是不緊張的,事態的確挺嚴重,戰報像雪片一樣飛來,一個個的要塞被宋軍攻破,巨大的國土像一堵四面漏風的牆,哪裡都有敵人在往裡鑽,但並不絕望。
請看,從當年的10月18日起,湖口要塞由於一時疏忽被宋軍溜了過去,之後20日,這支宋軍水師突然靠岸攻佔了南唐的峽口寨(今安徽貴池西),殺守軍八百人;之後又迅速進兵銅陵,再進兵蕪湖,進一步攻克當塗,一路獲戰船百餘艘,俘守軍八百人,已經逼近了南唐在長江上的第一要塞採石磯。
這時候南唐已經知道了這支艦隊是由此次宋軍的主帥曹彬親自率領的,那麼很顯然,它就是主攻的方向。但是看它的行動,第一它像偷渡一樣闖過了湖口,然後一路小勝,斃俘不過才千餘人,它的戰鬥力和胃口都可想而知了。而且看它的裝備和人數也不足為懼,帶那麼多的民船、竹排還有繩索怎麼打仗?並且它已經自己鑽進死衚衕裡了,前面是採石磯,後面是湖口,兩端都是軍制完整的要塞,它已經進退維谷,前後無路!
只要南唐能快速調集水師,就一定能把它一網打盡。
所以這時的李煜一點都沒慌,他所著急的,就是怕自己的水師動作慢,把曹彬這條大魚放跑了。因為有情報顯示,另一股宋軍已經從陸路由宋朝國內快速趕向了長江邊上的和州。而和州與採石磯可相距不遠。多明顯,這是趙匡胤派來接應曹彬逃跑的!
所以一定要抓住機會,把趙匡胤的元帥抓住,這是南唐有史以來從來沒有過的輝煌勝利!
李煜為之激動了,但是他絕對想不到,戰爭這個魔鬼此刻就站在他的身邊,就等著他露出那片充滿了希望的笑容,然後才突然砸碎它,好盡情欣賞這位天才詩人的驚恐和絕望。
戰爭也是藝術,它充滿了磅礴的氣勢、驚人的膽略、靈動的變化和天才的創意。如果你能像欣賞一首詩那樣去理解它,你就會被戰爭的主導者們所折服。
因為那不可修改,不許重複,隨時應變,而且奇幻橫生,只有你想不到的,沒有人家做不出來的。
就像這時的李煜,縱然他再聰明百倍,他也絕對想不到曹彬為什麼要輕舟突入,自陷重圍,而趙匡胤為什麼又要派另一支部隊十萬火急一樣地向曹彬靠攏,並且他們的會合地點居然是長江流域中稱為絕險的採石磯一段。
這一切都為了什麼?
但作為南唐一方,其實卻沒必要一定得知道。他們只要保持住自己的地理和人數優勢,搶先進攻,就足以勝利。比如說,搶在宋朝那股“援軍”的前面,立即由採石磯和湖口兩處出兵夾擊曹彬,曹彬就一定會崩潰。理由很充分——兵力對比。
採石磯當時的守將是南唐馬步軍副都部署楊收、兵馬都監孫震,兵力有兩萬;而湖口,守將名叫朱令贇,是南唐的神衛軍都虞侯,他的兵力是十萬!而且大部分是水軍,南唐的主力艦隊基本都在他手裡。這樣的實力,如果能趁著曹彬正落單漂在江心裡,合力圍殲的話,至少也能把曹彬從江裡趕到岸上去吧。
那樣就至少能毀掉了曹彬隨身攜帶的那些民船、竹排、繩索可惜李煜和南唐人做夢都想不到那些東西都是幹什麼用的,否則他們會捨得用任何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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