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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顧全程,其實可以說,這是宋朝的一次意向上的和平提議,談不到什麼屈辱,而且達到了目的。但是在趙光義的心中,乃至於宋朝全體朝臣的心裡,卻是酸楚和悲涼的。
在十幾年前,這是能想象的嗎?近四十年了,從柴榮開始,漢人強勢復興,一直對遼人強硬壓制,不停地進攻,不斷地勝利,甚至舉國興兵收復故地,但這一切,從這時起完全變成了遙遠的記憶!
再也不可能了趙光義在心底裡悲嘆,人們可以用劉邦,甚至天可汗李世民的例子來寬慰他,這兩位皇帝中的偉人都曾經以和親等更加低姿態的方式與異族謀和,那麼他這時的一個小小的議和提議又有何難堪?
休養國力,從頭再來好了!
但是真的是不可能了,趙光義比誰都清楚,這時連第二天的太陽對他來說都是奢侈品,還談什麼抱負與理想?!還是在這一年的九月,他把晚年最喜歡的一個下屬從青州(今山東益都)召還,在宮中把褲腿掀起,說——“卿來何緩?”
你怎麼來得這麼慢,你看,朕的傷勢已經
這是寇準,少年得志,大起大落,卻永遠強硬尖銳的寇準。但是按說這時他也應該滄桑一些了,從那次把皇帝摁在椅子上聽完報告起,寇準已經開始了他的電梯人生。
那是在三年前,淳化二年的春天。當時大旱,皇帝問這是怎麼搞的,是不是我們君臣最近的工作不對頭,老天爺發火了?大臣們都說這是上天的規律,與人事無關。但是寇準說:《洪範》中講,天人之間,隨時影響,這時天旱,是刑法上處置不公。
趙光義的臉當時就黑了,他沒法不生氣,實事求是地說,他的為政之道首推一個“勤”字。在歷代所有皇帝之中,能做到每天都上朝視事的,可能只有他一個人。這樣的出勤率,一直堅持到了這一年之後的九九五年的十二月。直到那時,他才效仿唐太宗開始三日一視朝。
這樣的勤政,竟然被臣子當面說出刑罰不公,他實在是受不了。但是要注意形象,不能當場發火,他拂袖而起,要回內宮。
這時在場的人都看著寇準,皇帝又要跑,是不是再把他拉住摁倒?
很沒勁,那天寇準的情緒很低潮,他放了皇帝一馬。皇帝回屋生悶氣了,一會兒之後就把他單獨叫了進去,問他到底是指哪件案子。
寇準搖頭,我現在不說,您把中書、樞密二府的長官們都叫來我才說。等宋朝一國所有的頂尖級官員連同皇帝都在場之後,他直接把矛頭對準了參知政事王沔——副宰相閣下的弟弟王淮和祖吉都是貪贓,祖吉貪的少被殺了,王淮貪到了上千萬,卻只不過打了幾板子,而且還官復原職,這不是不公是什麼?
王沔立即認罪,寇準當場升官,那時他年僅三十一虛歲,就做到了左諫議大夫、樞密副使,同知院事的位置,可以說這在宋朝前所未見。但人太順了就容易發瘋,連皇帝都敢拽的人會當自己的頂頭上司是什麼?當時的樞密正使叫張遜,寇準上任之後立即和這人開掐,不僅在樞密院裡掐,還總在趙光義面前開練(準與知院張遜數爭事上前)。時間一長,連命運都開始看他不順眼了。
有一天他和另一位樞密副使溫仲舒結伴逛街,突然有個瘋子衝出來,向他高呼萬歲。寇準立即躲開,但是被張遜知道了。張遜指使自己的好朋友判左金吾王賓上告寇準謀反,寇準沒怕,溫仲舒給他作證,那人是個瘋子。
但是事情的結果是兩敗俱傷,寇準和張遜都被貶官外放。重要的不是事情的真假,而是說事時的態度。更重要的是,這事雖然像是天災,但也是必然,寇準這一生註定要上上下下,連滾帶爬。性格決定一切,這就是他的命運。
外放了寇準,趙光義對他很是想念,經常打聽他在青州過得怎麼樣。這裡有個問題,他為什麼會喜歡寇準呢?這小傢伙莽撞衝動,倔強抗上,這時也沒有什麼特殊的能力表現出來,卻連官場的基本秩序都遵守不了,要他何用?
但是人類最喜歡的就是自己本身,尤其是理想中的,達不到的那個自己。銳氣聰敏,膽大氣盛的寇準,與老成練達,從年輕時起就溫文得體的趙光義完全是兩個極端,但誰知道隱藏在心底深處的趙光義是什麼樣的?
沒有答案,只不過趙光義在這一年的九月,把寇準緊急召回京城,讓他看完自己的傷勢之後,問了他一句話。此前這句話,曾經有人對皇帝說過,後果是五人被貶官,宰相被罷免(參見呂蒙正第一次罷相),但是這時,趙光義主動說出了口,他問——“朕諸子孰可以付神器者?”
我的哪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