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璲。
趙璲沒有反對受降,只是給喜出望外的皇帝提了個醒——陛下,自古受降如臨敵,半夜進行,好像不那麼隆重正規吧。
不必一盆冷水,趙匡胤恢復冷靜只需要一杯冷水就足夠了。他點了點頭,讓人到外面去問問,結果一切就沒了下文。
但是沒人會相信當天晚上劉繼元真的滿懷投降誠意而來,只是因為趙匡胤沒有在第一時間親自歡迎就失望地回城了吧!
那天晚上趙匡胤站在漆黑的露天地裡,被周圍無數雙眼睛盯著不停地看,似乎每一個人都在向他搖頭——唉,這樣就被騙了?還鄭重其事地準備受降想贏都想瘋了吧!
“天子之怒,伏屍百萬,流血千里!”——這就是那天晚上趙匡胤心靈的真實寫照,而且馬上就變成了宋軍的具體行動。
攻擊點再次選中了太原的南城,那裡的崩塌效果最顯著,有草堆堵漏的城牆,還有勉強拼湊起來的城門。敵之弱點,即為我之要點。攻擊絕對正確。但遺憾的是,沒什麼新招兒。
沒辦法,這時正值四五月,是中國所有河流的水量最豐沛的季節,除了船,這時太原城下沒有更好的戰鬥工具了。宋軍在東西班都指揮使李懷忠的率領下駕著小船,再次衝向了南城門。老辦法,一把火點著了它,然後就近衝向城牆的缺口,完全複製了前些天的戰鬥過程。
結果也和以前一樣,李懷忠中箭,不過沒死,他奄奄一息地被抬了回來。這時候,不管別人是什麼感受,宋軍中最精銳的部隊,也就是趙匡胤本人的親兵衛隊再也坐不住了,接二連三的傷亡失敗,對別人產生的效果是驚愕和恐懼,可他們感到的是氣憤,是不服!是突然間跳起來去找趙匡胤。
殿前司指揮使都虞侯趙廷翰率領殿前司諸班衛士叩頭請命——“願先登急擊以盡死力!”
但是皇帝猶豫了,憤怒不像忌恨,它註定了只在短時間內強烈爆發。隨著李懷忠和大批的戰士死傷狼藉,他的心一邊在權衡利弊得失,一邊在逐漸冷卻。
一個在出兵之前就反覆思量的問題再一次浮現出來——得到北漢真的是這麼重要嗎?難道要用宋朝軍隊中所有精華的生命去換取嗎?
沒有了軍隊就沒有了一切,連自己的國家都沒法保住。
趙匡胤的神經一下子放鬆了,他苦笑了一下說——你們都是我親自訓練的,我知道你們都能以一當百(汝曹皆吾所訓練,無不一當百),所以才用你們衛護左右,我們休慼與共。我寧願不要太原了,也不能命令你們去送死!(豈忍驅汝曹冒鋒刃,蹈必死之地乎!)
士兵們先是愕然,接著都哭了。這時的趙匡胤不再是皇帝,也不是將軍,而是比他們年長二十餘年的叔伯長輩。他的理智,把所有人從懸崖邊緣拉了回來,而且再次拉近了與自己士兵之間的距離。但是,無論是由衷的感動,還是精明的計算,在這種溫馨感人的氣氛裡,一片沖天殺氣也就此都消散了。
戰爭,本就開始於人心裡的一點或好勝、或貪婪的慾念。失去了這點慾念,一切都顯得荒謬可笑。
何況就在這時,幾個極端惡劣的訊息一起傳來了。首先,魏仁浦死了。五十九歲的前宰相隨軍出征,在半路上就病了,只能回國療養,可還是沒緩過來,而且更要命的是契丹人突然出現。
這支契丹部隊躲過了宋軍散佈出去的所有哨卡,當他們出現的時候,就到了太原城的西門外。他們沒有馬上發動攻擊,而是鳴鼓舉火,向城裡的劉繼元傳送訊息。這下子本就頑強不屈的北漢人更加有了底氣。
而且,這支部隊的首領級別居然是契丹的北院大王耶律烏珍!並且有訊息表明,契丹的南院大王耶律斜軫也已經出動,馬上就會到達。
這些訊息都讓趙匡胤深深地呼吸。他明白,這是上次那兩次勝仗的後遺症。契丹的國王剛換人,於情於理於利,從哪方面都丟不起這個臉,所以才會把南北兩院的大王一起派上了陣。這時候耶律烏珍到了還不開打,原因也非常的簡單。
一來是等南院的耶律斜軫到達;二來也是因為他們的對手是趙匡胤本人。但相持註定了是短暫的,擺在趙匡胤面前的只有兩條路。一個是趁其孤單,馬上攻擊;另一個,就是立即後撤。
攻還是退?趙匡胤的心變得極端的平靜。除了眼前的強敵,他更加註意到了另一個致命的不利因素。時間,從出兵至今,已經過去了整整四個月,師老兵疲,後繼乏力曾經也是一個大兵的趙匡胤,比十年之後的那位“天才”皇帝更清楚這意味著什麼。
事情到了這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