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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也在宮廷變亂中以謀反之名被殺。我孤身逃離長安,無處可去,便投奔了山莊。這惡人收留我,我還很是感激,以為交到了義氣深厚的朋友,沒想到他其實早就想要除掉我,奪取我隨身帶著的財寶。那天夜裡,一場大火”
聽到這裡,懷沐低下了頭,身形更見佝僂。李淳風點了點頭,從懷中摸出一顆青黑色的珠子,正是從懷沐送給他當作酬勞的那些珠寶中取出的。
“這蜑珠應該是你的吧?家父在隋為官,曾提及此物,是大月氏的貢品,貼身安放,能闢百毒。多虧了它,我才未中荼藜之毒。”
“不錯這是當時太子賜給父親的,可笑這無知又貪婪的山野村夫只把它當作尋常珠寶。”望著懷沐,鄒望冷冷道,“你想不到我還能活著,因為你不知道,是蟬娘救了我。等我醒來,我已經躺在一個奇怪的山洞裡。她坐在那裡,微笑著看我,直到現在,我還記得她那時的模樣,那眉眼原來她心裡其實也是喜歡我的,只是覺得身份不能匹配,又礙於兄長,才狠心冷淡。這一生一世,沒有比山洞裡那些天更好的時光。雖然我殘了,廢了,變成這般可怕的模樣,可是隻要有她在我身邊,神仙也比不上我的快活。”
這幾句話說得深情已極,令人心中惻然,同時一張醜陋的臉也變得容光煥發。嘆息一聲,酒肆主人明白,這是迴光返照之兆,縱有靈丹妙藥,也再難相救了。如此看來,這個名叫蟬孃的女子應當便是山洞中遁世隱居的無心子和青湘之女。大約兩人自知壽限已到,便將女兒帶出山中,卻讓這個身世奇特的女子有了這段坎坷經歷。
懷沐冷笑起來:“別忘了,她是山鬼化身,只會給人帶來災害!”
“帶來災害的是你!”鄒望聲音一剎那變得高而尖利,令人毛骨悚然,“對是你蟬孃的生身父母是世外奇人,給她留下一本卷冊,上面記載了畢生所學道術和黑雲嶺山洞的秘密。其中就有道家視為煉丹秘寶的荼藜花,這種花種植在陰陽同源的地氣中,需要以童女之血澆灌才能開放。在她長大之後,你父親便將這卷冊交給了她,而她也常常進山,將那花當作父母遺念般珍愛照料。那一次正值花開之期,地牛突然震動,寒泉枯竭,混有落花的水汙染了莊中水源,這才發生災禍。是她獨自進山查探原因,疏通泉水,救了莊上人的性命。這件事她曾原原本本告訴你,你是唯一能夠證明她清白的人,可你,非但沒有為她辯駁,卻力證她是妖孽,將她當做妖邪燒死!”
懷沐像是喘不過氣一般,發出一聲呻吟,同時伸手抓住了自己前胸,滿臉都是痛苦神色:“不,她在騙我,那些都是妖邪的花招,障眼法,她她一定是山裡的妖精,否則”
突然他瞪大了眼,像是被自己的話噎住一般頓住了。
“否則什麼?說啊,為什麼不敢說?”鄒望嘶聲怪笑起來,伸出一隻滿是鮮血的手指著對方,“好!我來替你說!真相便是,那時的你其實和我一樣,瘋了一般想得到她!你心中對她起了不良的念頭,又不敢揹負兄妹逆倫的罪名,這才由愛生恨;為了減輕自己的負罪感,便將她想象成妖邪,說服自己她是邪惡的,好徹底把她毀掉!懦夫,膽小鬼!該下十八層地獄!”
一瞬間,懷沐臉色蒼白如紙,看起來就像個死人,喉頭格格兩聲怪響,卻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門口傳來一聲驚呼,轉頭看,卻是拂雲、尉遲方和懷容。懷容雙眼眨也不眨地盯著地上青年的屍體,臉色已經變成死灰。
“來得正好。如今已可確定,這便是可以解救莊戶的解藥。”見到二人,酒肆主人嘴角終於露出了微笑,伸手從懷中取出裝有寒泉的水囊。垂死的鄒望臉色本已平靜下來,見到水囊,突然長聲慘叫。
“不——你不能這樣做——”
他伸出手,竭力想要搶奪李淳風手中的水囊,卻掙扎不動。酒肆主人神色平靜地望向他,道:“抱歉。既然答應了救莊上的人,便不能讓你復仇。”
“你——”叫聲已經變成了怨毒的嘶嘶聲,聽起來如同毒蛇吐信,“我活著苟且偷生地活到今天只是為了給蟬娘報仇你毀了我的”
“你錯了。如你所說,她是個善良的姑娘。之所以將父母遺物交給兄長,正是為了保護村民不受山中毒花的侵害。倘若她還在,也不願見到你為了給她復仇,殺死那些無辜的人。”
一粒混濁的眼淚從鄒望那隻剩餘的獨眼中緩緩滴下,顫抖著雙唇,卻再也發不出聲音。酒肆主人嘆息一聲,將那塊黑石放入對方尚未僵直的手掌中,俯身低語道:“因愛而生者,不應因恨而亡。不要再去想那些令你與她抱恨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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