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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來幹什麼都好,我不用每天擔著心,不知道你在哪做什麼。”
他看著她眼裡的央求,過了好半天,說:“你讓我想想的。”
服務員把菜端上來,兩人都沒什麼胃口了,他問她還吃嗎?她搖搖頭,“打包吧。”
晚上跟家裡人一塊吃飯,看他使筷子都並不攏,他媽心裡難受,去廚房蒸了一碗雞蛋羹,撒上蔥花和一點醬油,就像小時候的病號飯。老爺子也心疼孫子,眼神一直跟著他走,卻沒說什麼話。晚飯後他姑姑家也來了,一家人坐客廳聊天,話題多半是他在部隊的情況還有他的傷。
他姑姑走的時候,拉他到門外說:“老頭這半年看著不如以前精神了,愛提過去的事,還老唸叨你,說自己沒多少日子了,就一個孫子還見不著。”
“老爺子不一心想讓我在部隊嗎。”
他姑說:“我問老頭,當初不是您把他送去的嗎?他不吭聲。你也受不少罪了,想回就回來吧,或者調機關來,也不用整天帶一身傷。”
“得,您打住,早說好了我不上機關。”
假期結束回到駐地,閒的時候他就翻來覆去想轉不轉業的事,就像當初糾結於來不來部隊一樣。而此時的他,心態已經和當初在軍校裡不一樣了,一年的帶兵生涯,是讓人成熟的催化劑,對於未來無論在哪,他已經不像從前那樣在潛意識裡不敢面對。而現在讓他猶豫的原因,是他發現自己其實捨不得離開。
他跟指導員提過一次想走的事,指導員倒沒覺得意外,只是說:“才剛轉了正職,又得過榮譽,上面不會放你。”
年底時候,他猶豫著打了轉業報告。當天下午在作訓場上,有個戰士跑過來說營長找。他讓副連盯著訓練,自己去了營部。
辦公室裡,何營長站在窗戶邊,看著他一路跑進樓,過會門口響起一聲“報告”。
“進來。”
張昭一眼看見辦公桌上那封自己攢了三個晚上寫出來的轉業報告。
何營長倒背手走到跟前,看了他一會,戳著他肩膀說:“你腦子灌洪水還沒倒乾淨是不是!還是覺得得了榮譽就可以翹尾巴了!這留不住你了,剛當三個月連長就給我轉業!”
張昭陪著笑,說:“您消消氣。。。。。。”
“我消個屁氣!我看見你就來氣!”
“那正好把我打發走。”那個還一臉不知死活。
“別蹬鼻子上臉!”何營長坐回桌子後面,問他:“為什麼要轉業?”
“我報告裡寫了。。。。。。”
“建設四化?我信你的鬼話才見鬼了呢!”
張昭想想說:“我現在一隻手不太好使,我覺得也不適合留在這了。”上個月他做了肌腱粘連鬆解術,住了一個禮拜醫院,現在每天忍著疼做復健訓練。
何營長看看他,問:“你手怎麼樣了?”
“還在恢復期,現在還拿不了重東西。”
“你要真不行了,就去辦傷殘軍人證。”
“我不是傷殘!”那個喊。
“那就別給我找客觀理由!”何營長說:“這段時間你就負責安排任務,帶訓讓副連長幹。再不行就放你幾天假,出去換換環境,換換腦子,反正你今年的假用不完。”
張昭知道這已經是營長的最大讓步了,雖然規定一年有四十天假,但他們這個地方請假很難,一年連十天都用不上。可是請假並不能解決長遠的問題,他想跟家人和愛人有更多的時間在一起,這種兩地分居對誰都是煎熬。
他說:“我不用請假,我想轉業。”
何營長氣得差點把手邊的茶杯摔過去,“我送你兩個字:不批!部隊現在正需要你們這些年輕有知識有能力的人,培養出一個指揮管理人員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他手邊擺著一份材料,想了想,對面前的年輕人說:“下個月你們連的事交給副連長,你去帶新兵訓練,在新兵連給我待三個月,好好想想!”
這一年退伍時,王顥走了,老班陳力也走了,還有很多人,他們是他的兵,朝夕相處過,患難與共過。每年這個時候,都是部隊裡最傷感的季節。雖然上級通知復退期間嚴禁喝酒鬧事,張昭和幾個人還是趁著出營辦事的機會買了酒,為老兵們送行。菜很簡單,酒很濃,舉著軍用的綠茶缸互相碰杯,濺出來的是酒,喝下的卻是情。
第二天一早,吃了戰友們頭天包的滾蛋餃子,老兵們胸前戴著紅花,就要登車了。他和一連每個要走的人擁抱,王顥說:“這輩子都不會忘記當過你的兵!”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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