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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國藩“嗯”了一聲,沉思了一會兒道:“煩李大人開張火票去兵部驛站,傳那十二名解差來刑部一趟,本部堂有幾句話要問他們。”
李文安道:“下官這就去辦,請大人稍候。”
過了兩刻光景,李文安帶著十二名解差依次走進來。
眾解差一見曾國藩的紅頂戴,就一齊行禮問安。
李文安這時道:“大人但請問話,下官先行告退。”便退出去,到自己的郎中辦事房去喝茶。
曾國藩笑著道:“本部堂傳幾位來,是想問幾句話,望實話實說,不得有半點隱瞞!——琦善是如何革職的?薩軍門是如何奉旨查辦的?請幾位複述一遍。”
一個道:“琦善本是去圍剿薩拉回匪,卻險些被薩拉圍剿,於是就拿其他部落的回回出氣,一下子就殺了上千人!回回們如何咽得下這口冤氣?就寫了聯名狀子,告到將軍府。——可薩將軍本是受琦善節制的,如何敢管這事兒?只好用八百里快騎傳遞進京。”
曾國藩靜靜地問:“你們幾位原在總督衙門供差還是在將軍府供差?”
有六名解差道:“我們幾個是督標軍中的人,他們幾個是將軍帳前的人。——琦善剿薩拉因準備不足確是吃了敗仗,而殺無辜的回回確是打了勝仗,還從各回回部落掠獲了上萬只羊、幾百頭牛,全軍吃了三天的羊肉和牛肉也是真的。”
另外六人道:“薩將軍接護陝甘總督關防那天,怕琦善回京翻供,就從督標營和將軍營各撥了六名解差,說是關鍵時候也可做個活見證。”
曾國藩在心裡讚歎一句:好個心細的薩迎阿!
沉思了片刻,曾國藩道:“明日公審琦善,要勞幾位當堂出證。——你們督標營來的幾位怕他嗎?”
六個人一齊道:“一個革職的總督怕他個!”
曾國藩道:“琦善雖被革職爵位尚在,他可是一等侯爵啊!比總督的品級都大呀!”
一個高個子笑道:“咱一個兵丁供大人們差遣的人,有什麼可怕的呢?——何況咱是給皇上當的差,又不是誰的家奴。”
曾國藩站起身道:“好,各位先回驛站歇息,明日需要各位的時候,自會傳喚你們。”
解差們走後,曾國藩把解差們的證言整理了一下,便讓李文安拿到兵部驛站找十二名解差挨個畫了押。
李文安回來後,曾國藩把畫過押的證言袖起來,這才乘轎回府。
是夜月明星稀,朔風驟起,氣溫陡然下降,為歷年來最低;太僕寺的皇家馬場,一夜凍傷差官四人、凍死戰馬五六十匹,時人稱奇。
莫不是琦善位列公侯,不應該在刑部大堂公審?咸豐帝這次做錯了?
這一天早朝,眾王、大臣雖被召進大殿,但咸豐帝卻還沒到,曾國藩見幾名大學士湊在一處悄悄地在議論什麼。從幾位大學士的臉部表情看,肅穆裡透著詭秘,悲哀裡透著膽怯,好像又有一件什麼大事情發生了。
咸豐帝紅腫著眼睛走進來,王、大臣們一齊跪倒請安,誰也不敢抬頭。
咸豐帝冷漠地坐下,擺擺手,口諭平身。
文武大臣都爬起來,互相看看,誰也沒言語。
咸豐帝愣了許久,終於嘆口氣道:“朕昨晚收到周天爵由廣西巡撫衙門發來的摺子,稱廣西會匪洪秀全於昨天公開宣佈成立太平天國,自封天王,另立朝廷。——廣西除省府桂林尚安穩外,各州縣已無一處完整。廣西已鬧到這個樣子,林則徐怎麼還沒有一點訊息?——穆彰阿呀,下朝後,軍機處用八百里快騎給福建發個兵部火票。廣西不能一誤再誤了!”
穆彰阿答應一聲“”。
當值御前太監這時宣佈聖諭:琦善一案,著禮部右侍郎、署兵部侍郎、署工部侍郎、署刑部侍郎曾國藩牽頭主審,監審為大學士祁藻、文慶,副主審是刑部尚書恆春、都察院左都御史花沙納、內閣學士兼署禮部侍郎肅順及大理寺卿倭仁。各部、院侍郎以上官員陪審。
祁藻此時是體仁閣大學士署禮部尚書,是道光帝年間的重臣。
退朝後,曾國藩當先趕往刑部大堂,各部、院侍郎以上官員隨後跟進。穆彰阿與杜受田這兩個冤家對頭都沒有出席。
按著聖諭,曾國藩當先坐定,上首依次坐著監審的官員,下首依次坐著副主審。
恆春與花沙納陰沉著臉,很不情願的樣子,只是肅順像是興高采烈。
不一會兒,御前當值太監帶著侍衛多人,手捧著一個圓托盤——托盤上用黃緞布蓋著一個圓圓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