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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張極為年輕俊逸的臉,臉上帶著淡雅的笑意,眉宇間清輝流動,一身光華傲世貴氣天成。
無霜眼神微微一變。他已經不再是那個無知少年偏生還那麼莽撞!緩緩放下手中湯匙,無霜沉下臉來,對著門外的侍女責備道:“小皇子過來怎麼也不知道通報一聲。”
燕楚易微微一愣,眼神變了變,臉上的笑意漸漸斂去。早就料到會有今日了,可是依然有些猝不及防,不由失聲笑道:“何必如此?”
夏無霜容顏上閃過一絲不忍,緩緩地,低聲道:“我們都長大了,不是麼?”
燕楚易驀然抬頭,面容上有掙扎的痕跡,低沉道:“你也說過我們永遠都不變,忘了麼?”
夏無霜靜靜看他一眼,轉過身,黯然道:“現在,我是你的母后。”
燕楚易目光陡然森冷,眉宇間恢復了所有的孤高畫質傲,彷彿他從來都是強者。砰然一聲巨響,燕楚易重重一拳落在案上,案几碎裂,瓷碗應聲而落,甜湯灑了一地。
無霜心驚,臉色慘白。若換了別人,這一拳怕是落在那人的腦袋上了。目光落在燕楚易的手上,不由低呼,慌忙站起身來抓住燕楚易的手。木刺深深扎進他的手掌裡,鮮血直往下流。無霜的眼淚也跟著落下來,哽咽道:“你幹什麼?要打就打我好了。”
燕楚易推開她的手,苦笑,繼而轉身離去,怎麼捨得?怎麼捨得啊?
庭院裡的楊柳隨風飛揚,春風和煦,暖暖地吹在人臉上。
燕楚易坐在屋裡,望著門外的楊柳春風,忽然記起很多年前慕央宮裡的那個小女孩,天真爛漫地坐在湖邊,長長的烏髮隨風揚起,暖融融的陽光下微微仰著小臉,雙眸輕輕闔上,淺淺的微笑那個時候她找不著他,以為他溺在湖裡。其實她不知道,自己一直在她身側,遠遠地,看她幸福而平靜的微笑。
似乎那些事情已經很遙遠,燕楚易收回目光,婢女正小心翼翼地替他拔去手上的木刺,為他清理傷口。他不願請太醫,那樣勢必會驚動父皇。燕楚易低頭看著跪在身邊忙碌的婢女,心想,若剛才不出來,那現在在自己身邊的便是無霜了,可是怎麼忍心在那邊看她哭呢?偏偏,她又那麼愛哭。
燕楚易換了身衣服,起身前往華英殿拜見父皇,父皇最近龍體有恙,不知今日如何。
諾大的宮殿顯得有些寂寥,穿過重重恢宏的金門,最後入了父皇的寢宮。
龍榻之上,燕關奇面色蒼白,神情倦怠,正強撐著身子批閱奏摺,眉頭緊鎖,黯然嘆息。
“父皇。”燕楚易低聲輕喊。
燕關奇緩緩抬起頭,見是燕楚易,雙眸中閃過一絲亮光,微微招手道:“楚易,到父皇身邊來。”
燕楚易聞言走到床邊。燕關奇讓他坐下,似有萬般無奈,嘆息道:“皇兒啊,父皇這一生不喜戰亂,外敵來犯,均割地贈之以求和平。怎奈西暨人卻再三侵犯,父皇知其貪念無窮盡遂以武力抗之,這仗一打便是三年,朕的九萬精兵竟敵不過區區四萬西暨兵,節節敗退,唉,早知今日還不如當年割地為盟,如今”燕關奇神情哀慼,心頭悔恨,再也說不下去。
燕楚易略一沉思,低聲道:“父皇,以武力抗之並沒有錯,貪念無窮盡,一味退讓最後只會落得國力衰亡的下場。大靺精兵久養軍中,缺乏對敵經驗,一開始敗退情有可原,但初戰不利大大挫了軍將士氣,以致九萬精兵敵不過四萬西暨兵。再者將士連戰三年,早已軍心疲憊,厭戰情緒高漲。眼下父皇應採取激勵措施,重振士氣。”
燕關奇眼裡有了生氣,忙道:“皇兒說的有理,可要採取什麼措施?”
燕楚易目光如劍,果斷道:“下令重賞有功者,潰逃者殺無赦。戰亂中所得財物美人歸士兵個人名下。”
燕關奇神色黯然,意味深長道:“這哪是仁君所為啊?即便西暨降了,也不能使其心服,百姓更不會誠服。”
“父皇,請聽兒臣講完。若兩軍兵力相當,這計謀恐怕起不了什麼作用,但我軍兵力遠甚於敵軍,將士只需多一點驅動力必能大獲全勝。放任士兵強奪財物美人,百姓定然受苦,必對戰亂深惡痛絕。降服後,無可避免會有怨言,父皇大可不必理會,為其墾荒造田,減收賦稅,施以恩惠,使其安居樂業,百姓哪有不服父皇之理?至於‘仁政’那不過是束縛手腳的韁繩而已。”
燕關奇向來奉行“仁政”,缺的就是燕楚易的膽量和氣魄,聽了燕楚易一番言語,心裡也暗暗讚賞。兩軍交戰三年,萬萬不能再拖下去。
“好。”燕關奇微微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