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講到這裡他嘆了口氣接著說:“唉,都是前世的冤孽啊。我前頭在鄭家有一個老相好。她是個寡婦,我是個鰥夫,兩人都沒有子女,早年間就好上了。主人家對奴僕中的這些事情,只要大禮上無妨,還是很寬厚的。前段時間她給我燒了些紙錢,說是多年前給我生了一個女兒,因為我當時不肯娶她,才賭氣說不是我的。我還沒來得及高興呢。她又告訴我咱們的女兒被送進了綺年閣,還被選定要給餓鬼做姨娘!綺年閣那種地方那種地方那是我存留在世上唯一一點血脈啊。所以我私心裡就希望能討好了鄭二少爺,把我的小女換出來。我只有這樣小的心願,求大仙們可憐可憐我這點慈父心腸吧。”說著伏趴在地上。
黑衚衕聽了這話,不依不饒道:“你女兒被選中給餓鬼做妻子,你把女兒換出來,就要再向餓鬼們獻一個母體出去。誰不是爹生娘養的?再說,你把羊肉換成嬰兒肉討主子歡心。這樣傷天害理的事,虧你做得出來!”
王廚子臉上老淚縱橫道:“我的相好找了一個姑娘,都問清楚了,那姑娘自己願意換我女兒出來。至於嬰兒,也並不是真的嬰兒,只是打胎打下來未成形的胎兒而已。雖然我是個鬼,卻也沒有做過什麼傷天害理之事,鄭家也不曾去偷盜別家的嬰兒,都是綺年閣中姑娘打下來的胎兒。”
四郎聽得有些噁心,可是看王廚子的樣子,的確發自內心不覺得給鄭公子吃胎兒治病有什麼不妥。既然奴僕自己溫順的願意作為羔羊被宰殺,四郎也不知道該不該多管閒事了。但是他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那些綺年閣裡的姑娘,都知道他們打下來的胎兒被做成了含酥臠?那些孩子的父親也不管這件事嗎?”
王廚子並不隱瞞,一五一十都說了:“綺年閣裡的姑娘都是養著招待客人的,當然,族裡有些老爺也偶爾去一兩次。生下來的孩子,別人家的一般都是打掉,自己族人的都是送往暗部。現在這樣,也是不得已而為之。少爺病好之後,就不會再吃這些東西了。”
四郎聽了默然不語,他聽說吃人肉是會上癮的。不知道這位吃胎兒的鄭公子會不會上癮。四郎忽然又想起一件事,問道:“上次你做的那道羊肉羹,我看別人幾乎沒有動過筷子,就只有鄭公子在吃,也是你做的手腳?”
王廚子點頭:“回稟胡老闆,那是切了我自己的肉做出來的,我在上面施了個障眼法,只有小主人看到才有食慾。”
旁聽的黑衚衕哼唧道:“雖然你也算是個忠僕,我還是覺得你很噁心。不行了不行了,凡人太可怕。我必須先出去吐一吐了。”說著他就縱身越過窗戶,飛簷走壁火速跑遠了。
四郎終於明白為什麼那天宴會後,鄭家就過來請王廚子去掌廚,還說什麼鄭公子多日不思飲食,唯有王廚子做的葷菜還能略微入口。對於這樣的忠僕,四郎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那王廚子砰砰砰的又磕了幾個響頭:“有味齋收留我的恩情,我王某人銘記在心。只是這件事一了結,鎖魂使者估計也快到了,大仙們的恩情,我唯有來世再報。”說著恭恭敬敬地遞給饕餮一個請柬。
又轉過身子對著四郎說道:“過幾日三少爺要做冥婚,主家那裡煩請您去幫襯一桌冥席。我不在那裡,外面的廚子終究不太明白其中的規矩。”
饕餮接過請柬,言簡意賅地說道:“知道了,到時一定去。”
為自己的主人做完最後一件事,王廚子彷彿放下了最後一塊石頭,整個鬼都輕鬆了起來。
又把自己放在臺子上那個血淋淋的布袋開啟,四郎伸頭一看,裡面是一塊外觀酷似“肉”的東西。
那廚子抬頭對四郎露出一個歉意的表情,說道:“我時間不多了,現在趕回鄭家必定來不及,還借有味齋的廚房一用。”
四郎雖然不太明白王廚子的意思,但是現在灶臺是空著的,就點頭同意了。
只見王廚子小心翼翼的把肉上的血汙沖洗掉,仔細把腺體都擠乾淨,然後把那塊肉用乾淨的白布重新包了起來,放在案板上用擀麵杖敲。四郎知道,這樣敲出來的肉比較有彈性,口感更好。因為敲肉泥很考驗臂力,所以王廚子敲到最後,臉上橫肉都憋出來了,額頭青筋暴起。
肉泥做好後,王廚子又往裡面加了點鹽和香菜。然後就去調精粉做皮。
四郎總算看出他是打算做餃子了。只是不知道這餃子是給誰做的。
餃子剛包好,正要上鍋蒸。四郎就聽見廚房外邊傳來鎖鏈哐啷啦的聲音。一個低沉的聲音傳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