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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著許多床凳擺開攤子。攤子上堆垛著義糖甜瓜、衛州白桃、小瑤李子、涼水荔枝等果品。此外,還有許多貧苦人擔著一擔子冰水在酷烈的日頭下沿街叫賣,人稱冰胡兒。
這類冰水存放不易,不多時水中的冰片就會被烈日烤化,所以一次只裝一小桶,賣完再返回酒樓裡取冰。這些人家裡窮的都吃不上飯了,自然沒有能力貯冰,所以都是租借了酒樓裡的冰塊,自己做了冰水來賣。
四郎畢竟不是城裡做苦力的糙爺們,他被殿下養得很有些嬌氣了。今日跟著道長走了一陣,早就熱得頭暈眼花,這時候更加不願意站在南大營外傻等。
他四處望了一下,看到有個老頭在牌坊門樓投下的陰影裡賣冰水,便急忙跑過去,要了一碗冰鎮酸梅湯自己喝,又要了一碗清涼米酒留給道士。四郎看到遠處兩個守門的軍士瞪大了眼睛瞧著自己,也狠狠瞪了回去:看什麼看,小爺就是不請你們喝!
牌坊門樓邊上涼颼颼的,似乎有幽幽的穿堂風從門的另一側刮過來。四郎坐在陰影裡喝了一碗冰鎮酸梅湯,很舒服的長嘆了一口氣,把目光無意識地在街面上逡巡。
路上行人依舊寥寥,所以不遠處的南城門外緩緩駛來的一輛板車就分外顯眼。車裡的西瓜堆得很高,顫顫巍巍的駛向牌坊門樓,似乎是進城賣瓜的瓜農。
一個好像是弟弟的少年在前面拉車,頭上戴著一頂草帽,瘦弱的身體彎成了一張弓。後面跟著的彷彿是哥哥,提著兩個紅色的包袱,神色輕鬆的跟著後面。四郎簡直有些不快了,他覺得這個哥哥明明長得要魁梧很多,怎麼卻這樣欺負弟弟呢?
四郎一邊喝著冰水,一邊跟著這兩兄弟移動視線,看到這輛西瓜板車緩緩過了牌坊門樓。南城門這邊是一段凹凸不平的上坡路。
離得近了之後,四郎就看出來了,原來這哥哥讓弟弟在前面拉車卻是在照顧他。
走上坡路的時候,歷來是後面推車的比前面拉車的費勁些。
四郎看到哥哥用肩膀頂著板車,弟弟在前面也用力,但是明顯輕鬆很多。這段上坡路兄弟兩個走得似乎頗為不易,好容易推到了半路上,車又陷入了修建門樓時挖出來忘記填好的土坑裡。
這一下震動非常厲害,車上的大西瓜噼裡啪啦落下來好幾個,在地上摔得瓜破汁流。
哥哥趕緊大喝一聲,用肩膀頂住車架,然而板車的一隻軲轆卻怎麼也出不來,哥哥用肩膀使勁頂可好幾次,每次都是被車軲轆再次滑了進去。
四郎看那哥哥急的滿頭大汗,本來就瘦弱的弟弟更是一副馬上要暈倒的樣子,心裡很為兩人的兄弟情深感動。他想了想便隨手撿了一塊修門樓時廢棄的磚塊和一根木棍,幾步跑上前去,先幫忙用磚塊墊住哥哥撐起來的車軲轆,然後使那根木棍一敲,板車很容易就上來了。
扛杆原理,行俠仗義就是這麼簡單!四郎再次得意的看了一眼那兩個誣衊他的守營軍士。
弟弟似乎很害羞,不怎麼說話,哥哥對著四郎一拱手:“真是多謝了。”說著挑了一個八斤左右的大西瓜遞了過來。
“我們兄弟兩個住在南門外的馬後村,靠近鐘山腳下的陵園裡有一塊地就是我家的,我今日帶著弟弟進城來賣瓜,誰知道道路這樣難走。一車西瓜眼看著都要被折騰光了實在多謝小哥出手相助。這一個西瓜便送給恩公。自家種的,包甜!”
鐘山腳下的陵園瓜四郎很清楚,四郎對江城裡一切好吃的都很清楚。
陵園就是以前一個貴族修墓時建起來的地上行宮,後來漸漸傾頹坍塌,加上天災人禍,如今已經看不出地上陵寢的樣子了。反而被人開墾為瓜地。那塊土地裡生長出來的西瓜各個皮薄子小,汁多甘甜,為瓜中上品。
四郎抱住大西瓜,目送著這輛板車遠去,轉過身就發現道長已經出了營地大門。四郎急忙把西瓜放在冷飲攤子上,一把拉住賣冷飲的老爺爺向著道長招手。
“師傅,快看,我抓住了一隻鬼!”
☆、97·陵園瓜2
今年天氣酷熱;白晝的江城就跟個大蒸籠一樣。行人揮汗如雨;大聲咒罵這鬼天氣。唯獨賣冰水的祝老漢卻心裡歡喜,巴不得天氣再熱一點;他好多賺兩個錢貼補家用。也不想想自己都多大歲數了;再熱一點身體吃不吃得消。
其實,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祝老漢就養了一個兒子;卻外出做生意去了;女兒嫁在本地;畢竟不能常回孃家。所以兩個老的就和媳婦、小孫子住在一起。
倉廩實才能知禮節。窮人飯都吃不飽,哪裡能講究那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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