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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是乖巧聽話的學著,其實——由她這角度正好瞧見一雙不安分的小腳在桌下晃著。
這麼小的孩子哪是能坐得住的,景故淵未必不知,也不責怪侄兒的不專心,神色放柔。他雖然時常在笑,但假意的多真心的少,別人或許分不出來,只覺得他脾氣甚好從不動氣。可她分得出,不能不說,與童真童趣的景麒相處,他心裡的牴觸和防備鬆懈不少。
一個人忍力再強,也總有底線,不知道景故淵的底線在哪?老實說,她還真想看看他被惹毛的時候。
景麒最先發現了她,小手掩著嘴呵呵的笑起來。她是王妃別說日上三竿才起,就算是睡一天一夜才起,也沒什麼,因為這是即便遊手好閒也能衣食無憂的她的特權。可在景麒眼裡這懶散可就成笑點了,“嬸嬸是大懶蟲。”抬頭看向景故淵,尋求人認同。
伊寒江道,“你再笑啊,一會我就到外頭說你昨夜尿床的事。”
景麒一聽立馬從椅上下來,大人不過是一笑置之的事對於他來說卻是迄今為止最大的汙點了,尿床的事和天塌下來差不多。“嬸嬸不說,我把我最喜歡的軟糕都讓給你。”
伊寒江道,“我要那些糕點做什麼,我想吃不會讓廚娘給我做麼。”這個小呆子也不想想他尿溼的被褥就曬在園裡,經過的下人都能看到,即便她不說,也已經是人人都知道了。
景麒商量道,“那我把從府裡帶來的陀螺和紙鳶借給你。”
“那是小孩子的玩意兒。我不玩。”
景麒沒轍了,跑回景故淵那,只知道叔叔最是疼愛他,找他為他說話準沒錯。“叔叔,你讓嬸嬸別把麒兒尿床的事說出去。”
伊寒江看著景故淵道,“他這麼小就知道挑軟柿子來捏了,你慚愧不慚愧,不把你的氣魄練出來,我看你就這樣了,被我這‘女人’和‘小人’欺負。”
景故淵笑著。甘之如飲的模樣,低頭對著景麒道,“你把這字練好了。叔叔就為你和嬸嬸求情。”
景麒一聽,不敢耽誤了,小手抓起長長的毛筆,認真寫了起來。她走近,看著景麒歪歪扭扭的寫著自己的名字。故意惡言道,“這字可真醜,像好多條毛毛蟲在紙上蠕動一樣。”
景麒嘟嘴不服氣道,“叔叔說再多寫幾個,就漂亮了。”
“都說字如其人,我看你寫多少遍都是這麼醜醜醜了。”
景麒不信。直搖他的小腦瓜子,“不會的不會的,多寫幾次就會漂亮了。麒兒長得好看。字也好看。”
伊寒江覺得好笑,也不曉得他哪來的自信滿滿。坐下來捻了桌上的糕點吃,早膳和午膳都沒用,她餓得慌。眼角瞥見角落裡的金盤裡有些穢物,像是燒了什麼東西沒燒乾淨。依稀可見一小塊黃娟,上頭該是有兩個字。其中一個字被燒去了上半部,不太好辨認,還有一個是個“命”字。
根據後面那個命字她倒是能推測出第一個字是什麼了,若是把那個剩一半的字和領字對上,不就正正好麼。
她抬眸正好和景故淵帶笑的眸子對上,察覺她發現了什麼,只是從容道,“這東西沒燒乾淨。”
他拿了桌上的火摺子,將金盆裡的那小塊黃娟拿起來燒了。景麒好奇問道,“叔叔是在燒什麼?”
景故淵道,“麒兒開始學字了,日日練的字帖累積起來實在太多沒辦法一一儲存下來,所有有的會拿去扔了,有的可能會拿去燒。叔叔就是在燒多出來的字帖。”
景麒不疑有他,扭過頭繼續練字。只是她沒那麼好打發,目不轉睛的看著,景故淵道,“麒兒,叔叔有話和嬸嬸說,你先出去好麼。現在天氣好,正好去找奶孃帶你放紙鳶。等叔叔嬸嬸說完了事再去找你。”
始終是玩心大,景麒一聽可以去玩了,便扔掉手裡的筆,走到門檻處又轉身想起道,“叔叔要記得幫麒兒說。”這話沒頭沒尾的,但在場的大人還是聽得出他指的是哪一件。
心心念念不忘的也就是件芝麻綠豆的事,等他長大了,回想起來不知會不會覺得可笑。可而今比起心思複雜的大人來說,這樣的單純又是極為難得的了。
景故淵道,“你想問什麼都可以。”
伊寒江道,“我問你你就會實話實說麼?你若是想找個理由像是騙景麒那樣騙我,那樣不高明的騙術就算你說的出口,我也沒那興趣聽。”
說完想走,卻是被景故淵由後頭把她抱住,“你生氣了麼?”
“我能生什麼氣,你做你的,我查我的。你不是說過朋友之間都要彼此留些空間麼,想來夫妻相處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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