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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吩咐催花鶯燕借春看!”貼心的春香立刻說道。
“春香,取鏡臺過來!”杜麗娘神情轉倦懶為輕喜,抬頭眼波一轉,立刻有人呼吸一滯。
“曉得——雲髻罷梳還對鏡,羅衣欲換更添香!”春香手託菱花小鏡踏著細碎小步上來。
“何其風雅,何其趣致。”程夏楨嘆道:“此戲一出,再無霞戲了。”
李憬、範臨和嚴徽不作聲,默默記誦著唱詞。
“——好天氣也。”杜麗娘輕撫掌,唱起了一支《步步嬌》:
“嫋晴絲吹來,閒庭院,搖漾春如線。停半晌,整花鈿,沒揣菱花,偷人半面。”
長長的水袖忽而折、忽而舒,春香手執菱花,兩人一前一後,對舞妝臺前。身礀嫋娜,眉目含情,明明妝容厚重、衣衫層層,卻輕靈秀氣無比,如燕點千柳、蝶過百花。
眾人看得目眩神迷,一邊在心裡暗記唱詞,一邊睜大了眼睛唯恐漏掉一個動作。
“迤逗的彩雲偏,我步香閨怎便把全身現?”杜麗娘斜靠在妝鏡前,將水袖一層層抖在碗上,雙手拈起蘭花指,輕理雲鬢。
不知道多少千金小姐偷偷在袖中按她的樣子學著捏那個手勢。
眾人本以為《步步嬌》已是極妙,誰知緊接著又是一支《醉扶歸》:
“你道翠生生出落的裙衫兒茜,豔晶晶花簪八寶瑱。可知我這一生兒愛好是天然。”
“好!”有人忍不住擊節讚歎,被周圍的人一齊瞪他。
春香放下了菱花小鏡,換上一面小團扇自己舀著,又將一柄摺扇奉給杜麗娘。
杜麗娘手執摺扇開合,一翻一轉,輕掩嬌容:“恰三春好處無人見,不提防沉魚落雁鳥驚喧,則怕的羞花閉月花愁顫。”
所有人心魂俱醉,沉魚落雁、閉月羞花,是何等的美貌,何等的風致。
“小姐,來此已是花園門首,請小姐進去!”笙簫俱停,杜麗娘已行過了長廊。
——跨過那不存在的一道門,卻是一番新的天地,鳥語花香、桃紅柳鸀。
樂聲大起,小姐驚歎:“進得園來
,看畫廊金粉半零星!”
“啊,小姐,這是金魚池。”
“金魚池,池館蒼苔一片青。”灑金梅花扇在腰間平攤,杜麗娘小心翼翼地輕踏蒼苔。
“踏草怕泥新繡襪,惜花疼煞小金鈴!”春香反挽團扇,朗聲唸白。
杜麗娘從金魚池邊走來:“春香,不到園林,怎知 *如許!”
“便是。”
這錦繡詞章的盛宴,終於到達了最高點:“原來奼紫嫣紅開遍,似這般都付與斷井頹垣。良辰美景奈何天,便賞心樂事誰家院。朝飛暮卷,雲霞翠軒,雨絲風片,煙波畫船。錦屏人忒看的這韶光賤。”
神色迷濛的神色迷濛,喜不自勝的喜不自勝,沉醉其中的沉醉其中。而戲中的人已唱起了《好姐姐》,此刻已分不清到底哪是戲裡、哪是戲外:
“小姐,那是青山——”
“遍青山——”
“小姐,這杜鵑花開的好盛哪。”
“啼紅了杜鵑。”
“那是荼蘼架——”
“那荼蘼外菸絲醉軟。”
“是花都開,惟有這牡丹花還早呢。”
“那牡丹雖好,他春歸怎佔的先?閒凝眄,聲聲燕語明如剪,聽嚦嚦鶯聲溜的圓。”
摺扇輕指,水袖慢揮,開始收尾:“觀之不足由他繾,便賞遍了十二亭臺是枉然,倒不如興盡歸家閒過遣。”
樂聲、歌聲如細絲一樣遊繞,漸漸遠去,隨著漸行漸遠的兩個曼妙背影隱在了廳堂深處。
曦雨卸了妝換過衣裳,去往外祖母跟前行禮承奉。眼見如雪花樹後那三人已不見,溫喬眼神一厲,身形倏地隱去。
無人巷道中,姜寧眼睛一亮:“官家請先行。”
雍德帝也不問,便帶著陳堰先走。
六個傀儡人忽然從空氣中出現,合身向他撲來。
姜寧手指連彈,袍袖微動,六個傀儡人在頃刻之間化為齏粉。
“姜公子好本事、好手段。”溫喬在牆壁前慢慢顯出身形:“怪不得敢在真龍身上施展禁術。”
姜寧盯著她,忽然笑了:“不必想以這個來要挾我,早上秉過宗祠的。”
溫喬面色不變,點點頭:“既如此,我便告辭了。”
姜寧忽然出聲喊她:“溫喬!”
溫喬一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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