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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沾染在袖隴間經久不散,聞久了頭暈。
官道上的驛站,從來就不熱鬧。來去一縱橫,軒敞得沒遮沒攔。推開窗,西天殘餘的一絲霞光從雲翳間照過來,直射眉眼。他拿手擋了擋,轉過身時,恰好看見沐小樹懷裡掉了樣東西下來,一頭搭在地上,一頭還牽引在他胳膊上,成卷的,形狀像汗巾,越走越長,到最後估摸有五六尺長。
他覺得稀奇,不由尋了過去,將將要走近,那東西嗖地一下又給收走了。他怔立在那裡,也沒太看清,大約是卷五寸來寬的白布。他對這種東西不陌生,宮裡的妃嬪,個個枕下壓著綾子,不為旁的,就像入番使節隨身攜帶毒藥一樣,尋常時候居安思危,緊要關頭殺身成仁。
沐小樹一個男人,隨身攜帶這個,他究竟想要幹什麼?
第26章
離京好幾天,中秋越來越近;月亮也一日大似一日。人太多;加之屋裡悶熱,趁著月色好;索性把桌凳都搬到院子裡,四面屋簷吊上燈籠,就是個露天的大飯局;喝酒賞月兩不誤,算是對這幾天風餐露宿的一點補償。
這些隨行的人;個個行伍出身;軍中混跡出來的油子,粗豪不拘小節;拍桌子撂碗,吃頓飯弄得打仗一樣。定宜坐在一角只顧往嘴裡填塞,吃飽了找個沒人的地方待著,好好冷靜冷靜。今天太不順遂了,叫那幫侍衛戲弄就夠了,借了人家的地方洗澡,臨了還差點漏餡兒姑娘年紀上去了,該大的地方總會大,為了裝男人,天天把自己勒得上不來氣。這是秘密,打死都不能洩露,可是先前心裡一直平靜不下來,走了神,絛子的一端拽在手裡,另一頭不知什麼時候滾下去,等她發現,已經在地上拖出去好遠
丟份吶,恨不得把腦袋埋起來!沙桐應該是沒看見,他在前面帶路,並不留心身後。至於正屋的十二爺她哀哀看天,月亮挺亮堂,她怎麼覺得要變天了呢?
回頭張望,廳堂裡燈火璀璨。王爺和軍機們不和他們在一處吃飯,品階高的都是金貴人,他們有他們的圈子,像她這種人扎不進去。扎不進去安安分分待著吧!悶頭扒拉她的蕎麵貓耳朵,驛站這種麵食做得不錯,澆上醋和辣子,開胃管飽。
終歸是七王府的人,吃飯還在侍衛班這兒。前頭鬧了這麼一出,顯然大家都不怎麼待見她。她也看開了,不待見就不待見,她可不覺得自己欠著他們什麼。挨罰是他們活該,要照他們的思路,殺了人給逮起來了,還怪死者死得不聰明唄?她也橫,惡氣堵著,愈發把脖子豎得直直的。憑什麼表現得做了虧心事似的?叫人看扁了,更卯足了勁兒欺負她。
桌上氣氛尷尬,壽恆是班領,出了這樣的事是他管不住手底下人,掃臉。對於這位新來的,沒怎麼深交過,也摸不準人家脾氣秉性。本來就是掛名在侍衛處,人家乾的是養鳥的職務,高傻子他們取樂不分人,看人家長得秀氣就胡來。
他咂了口酒道:“前幾天忙著趕路,你進侍衛處,我也沒太過問。聽說你師父是烏長庚?”
定宜才發現壽恆是在和她說話,她應了個是,“我在我師父門下六年了,一直替我師父請刀捧刀。班領和我師父認識?”
“點頭之交罷了,交情不算深。不過你師傅為人仗義,我倒是一向很敬重他,要早知道你是他徒弟,說什麼都會照應些。”他說著,把碗擱了下來,“剛才廖大頭他們上主子跟前請罪,我也在。主子躺在那兒讓人按腿呢,聽說了翻起來,一腳就把人踢翻了。這種事兒其實是小事,鬧到上頭必然不大好看,你說都是王爺呀,人家手底下好好的,就咱們窩裡不太平,主子臉面折不起。後來下了令,罰三個月俸祿,今晚上讓他們在馬棚過夜了。小樹啊,你才來沒多久,和他們不相熟,咱們侍衛班呢,都是粗人。粗人愛胡鬧,下手也沒個輕重,你別往心裡去。往後要是遇著什麼事兒,千萬不能往外捅,告訴我,我替你收拾那幫兔崽子。咱們做奴才的,吃點兒虧沒什麼,要緊的是顧全主子。你和十二爺交情好,我也聽說了,可如今你在賢親王府當差,入了廟門就得認準菩薩,七王爺才是咱們正經主子,明白嗎?”
話裡還是存著責難,她自然很不服氣,可是人在矮簷下,都是抬頭不見低頭見的,何況壽恆是管帶,不能連他一塊兒得罪。她把不平都嚥了下去,略呵了呵腰說:“我心裡有數,您說的都在理,只是有一點我得跟您解釋解釋,否則我就太冤了。我和十二爺算不上有交情,人家是王爺,我是個小小螻蟻,人家動動小指就能把我碾成齏粉,您借我幾個膽兒我也不敢高攀。今天的事鬧到這步田地,雖然欠妥,卻也不能怪我,是他們在外頭公然玩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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