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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來過了?是來接我出宮的麼?昨夜腦袋一觸了枕頭,還未來得及想些什麼,便昏昏睡去,不料這一覺竟睡得這般深沉。
“王爺與皇上昨晚在御書房裡呆了一宿,今早過來見姑娘還在熟睡,便獨自出宮了!”雲珠的聲音又在耳邊響起。
我轉過頭看向她,她只是點了點頭,一面又笑了說道;“太后怕要留姑娘多住上兩日,這幾日皇上倒是常常宣王爺進宮,姑娘要見王爺,倒不是難事!”
太后這是幽禁嗎?心裡掠過這個念頭,只覺一絲苦澀襲上,又想起昨夜的話,這是在等著我點頭答應嗎?也不知奕肅此刻是否知道了此事,他又是作了什麼心思。現在若是能見上,徑直詢問才好,自己這一時也是混亂得很。
她看出我的失神,卻是上前觸了觸我的手說:“還是先將衣裳穿上,這天寒地凍的,再這麼挨下去要著涼落病的!”
這一觸,才提醒了自己,單薄的中衣禁不起一絲寒意滲襲,不覺背上一顫, 落了她的眼裡,便成了默許的示意。
她又轉至身後,將落在肩上的青絲掬起,一面小心梳理,一面俯下身子,望了一眼鑲金銅鏡中的影子,卻有些驚訝地說道:“好幾年了,姑娘的模樣似乎沒有變過!”
我聽得一怔,不禁脫口重複她的話:“好幾年?”
“什麼?”她聽得這話,卻是反問道,因為一直低頭,也瞧不清她的臉色,只是她的手卻是微微一顫。
“雲珠?”
“嗯?”她聽得這聲喚,方抬了頭,我透過銅鏡對上她的目光,不料是尋常反應,看不出一絲異色。我不動聲色地地瞅了她一刻,才笑了笑說道;“我不習慣太繁瑣的髮飾,簡單地梳理一下便好!”
她笑著點了點頭,一面應道;“好!”
這一日太后沒有宣我晉見,那喚雲珠的原來是乾清宮裡的尚官,卻被遣來服侍我,這般“厚待”倒真叫我誠惶誠恐,不覺又是一陣苦笑。
此處應是一偏殿,鮮有宮人來往,前銜迴廊,後接御苑。
黃昏時分,天空有些陰霾低沉,重簷盝頂的琉璃瓦,精雕細琢的白玉柱,重重疊疊的飛簷翅角,都沉浸在昏暗暮色中,凜冽的北風掠過,盤旋在壓角蹲獸間,簌簌作響。
即便風聲入耳,還是覺得宮裡好安靜。
奕肅的府上也很安靜,只是他的府邸安靜卻不沉寂。已經站了曲廊上許久,冷風迎面襲來,不覺將裘襟攬得緊了,一面想著天色這般晚了,他今日應是不會再入宮了。
這樣想著,便要折回屋裡,只是腳下一陣遲鈍,還佇了原處,已經不知道自己正望向何處。
一個明黃色的身影在遠處的御道閃過,因為這明黃,原本是個暖人心的顏色,在這陰沉黯淡的黃昏,恁得醒目,不覺多望了一眼,待到反應過來,不覺與那人相視凝望,半晌才回過神,他已走至跟前。
“皇上!”卻是身後的雲珠彎腰作福。我忙也欠身作揖:“寺玉見過皇上!”
依舊是明黃色的寬袖隨意一揚,低沉冷靜的聲音從頭頂落了下來:“起來吧!”
視線所及處是金繡紋龍袍服,幾縷冷光正流淌蔓延,教我清醒地明白眼前之人,不是那日喧囂街市上遇見的尋常路人。
想起那晚的話,依了這裡的規矩,倒是極其放肆,心底不免湧上一絲不安,想要開口解釋些什麼,抬頭迎上他的目光,卻是清冷如斯,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而現在才是彼此初次獨處的時刻,不覺暗暗失了笑,是自己有些冗餘多慮,不過是出宮微服私巡時偶然遇見,不過是素不相識的一段無心淺言,只是思及那些話,心裡還是蕩起一陣漣猗。
這一番尋思的間或,目光已絞了一處,不覺有些不自在,慌忙之下只好笑了笑,他像是不介意,比起那夜神色百轉,此時的臉上卻瞧不出一絲端倪。
我猶豫了一刻,終是朝他開口問道:“寺玉想問一聲,四王爺明天會不會進宮?”
(無論是群臣外戚,還是宗室王族,要進這後宮都必須由皇上或是太后召見)話一出口,我就有些後悔,甚至不知這樣開口詢問是否合規矩。幸而抬頭沒有望見龍顏不悅,他的臉色還算溫和,卻是點了點頭:“朕明日正要召見四皇叔!”
得了這話,我心裡才鬆了口氣,一面笑了笑,一面又側身讓道,他卻望了我一眼,他的眼睛是墨玉色,卻像蒙了一層水氣,教人看不透徹。
而他身後的公公適時地出聲提醒道:“皇上,太后還在等著您!”
聽得這話,也只是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