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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道:“公子也要小心!”
我直覺他話至嘴邊,卻又咽了下去。這樣隱晦的神色,叫我看得倦怠,只撇了頭閉上眼佯作不覺。
等到他已出去,木預早已坐在床沿處,我睜開眼裡,卻見他還瞧著我,長久的注視下,只好揚揚唇笑了笑:“真的不去送送?”
“不過一月又要從這裡經過,他自然會來探望我們的!”他只作不在意,一面用手挑起我落在前面的頭髮,長髮繞在他修長的指間,一圈又一圈。我一面看著,不禁喃喃自語:“要作繭自縛嗎?”
他聽得一愣,看了我半晌,卻笑了笑說道:“千絲萬縷,抵死纏綿!”
我不禁有些呆呆地,看了他,他卻繼續說道:“你沒有聽說過嗎,結髮為夫妻,恩愛兩不疑!”
我縱是故作了淡漠的心思,聽得這話,也不禁心裡縈繞上一絲纏綿緋側。
只是忍了這陣悸動,一面將頭伏了他的膝上,任他的手指穿過長髮,翻飛間牽引著它們,心裡卻在喃喃道:“宿昔不梳頭,絲髮披兩肩。婉伸郎膝上,何處不可憐!這話你可聽說過?”
洪熙元年(1425)仁宗皇帝崩,太子朱瞻基應遺詔繼位登基,改年號“宣德”,廟號宣宗。這一年之內便有兩位皇帝即位。早已知道朱高熾登基之後不足一年便會撒手歸天,想起來還是有一絲戚然。雖只在位一年,後人對其評價卻是頗高,甚至人說若是能長壽一些,“德化之盛,豈不與文景比隆!”。而我有些悼念的,並不是他作為一名君王的豐功偉績,只是幾面之緣,那絲溫煦寬厚,淡然沉靜的神色,閉了眼睛也能想得起來。
沐瓊走後,日子回到當初,柳伯在園裡幫忙,柳家伯母來料理一日三餐,花鋪依舊開著,木預每日清晨去鋪裡,傍晚時分便會回來,這幾日不知是生意太好,或是其它,他回來得有些晚。而小淵,相處得越發久了,越發覺得貼心,漸漸與我說話少了拘束,相處融洽。
夏天如約而至,小小的塘裡的蓮葉田田,碧綠成片,晚風吹過,攜了花氣,倒將後院染得一片清香。
小淵陪我了坐在塘邊,荷花還未展得開,只是粉白紅嫩的花骨兒。
“等再過些日子,蓮根下要生藕了!”我心情漸好,不禁尋了話說道。
憶起還小時,鄰里家中養植蓮塘,那些都是要等結了蓮子,生了蓮藕拿去集市上販賣,卻叫我們這些孩子給糟蹋了,想起這些趣事,不禁有些恍惚,一面緩緩道來,“我小的時候,下池塘,採蓮花,挖蓮藕,那時候好不懂事,直將別人的辛苦培植的蓮塘攪得一片狼籍!”
小淵在一旁,抿了嘴笑著。我回了神,佯作不悅地瞅她,她卻笑著說道:“沒想到姑娘也是個野丫頭!”
我聽得也是笑了笑,並不反駁,作個沒心沒肺的野丫頭,未必是壞事啊,如今還有這樣的興致,卻是望洋興嘆,這副身子也不經摺騰了。
她彷彿察覺到我黯然的神色,忙轉了旁話:“姑娘不是愛吃嗎?等那蓮藕長好,便挖出來,新鮮脆嫩的,一定比街上買的好!”
我依舊笑笑,不置可否。
問蓮根,有絲多少,蓮心知為誰苦。
二十四
連日服藥,我嫌身上一陣藥味,小淵心細,不過是偶爾間聽得我一聲不經意的滴咕,便替我備了沐浴的熱水,將昔日留下的花瓣,揀那些清香的種類,浸在水中半晌,希望可以滲些香氣。
她要侍候我沐浴,不習慣這樣的侍候。便要遣了她下去歇息,她卻堅持候在門外,一面說道:“姑娘好了,喚我一聲便是!”
我輕手輕腳地門朝內鎖上,才返過頭,慢慢褪了衣裳。
水溫適度,我將頭髮盤起,蜷進浴盆中,讓水漫過胸前,氤氳水氣徐徐上升,迷濛了雙眼。真正容易讓人在瞬間被觸動心事而氾濫沉淪的,不是雪上加霜的痛苦,不是冰冷銳利的刺痛。而是這種舒適溫暖朝自己襲來時,那一刻才有崩潰的感覺。這些時日壓抑在心中,忌諱去碰觸的事情就這樣忽然如波濤洶湧般呼嘯而來,我沒有預兆開始落淚,先是低聲抽泣,慢慢一發不可收拾地哭出了聲音。
小淵在外面聽見了,一面急急喚我:“姑娘!”一面便要進來,卻教我鎖在外頭。我只沉浸在自己的發洩之中,隱約聽到小淵一面在身後喚道:“公子,公子!”
還未恍過神,便聽到房門被咣得推開時,我不禁抬了頭,淚眼模糊中,卻是木預正站了眼前,他臉上是一陣驚慌失措,看了正蜷在水中的我。(其實水面上全是花瓣,層層疊疊,倒也未瞧得見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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